叹了口气,方先生将桌上凉掉的茶一口饮尽,去付了茶钱走了。
可谁知他出了酒楼,便被一个迎面走来的人给拦住了。
拦他的是一个穿着圆领锦缎绸衣的年轻男子,长得并不算得如何出色,但一双眼睛却极为狭长,眯起来时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此时,他笑容满面地朝自己拱手,但是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这位是方先生罢?听说您是江南望族方家的名士,真是久仰大名了,方先生如此大才,应该慎重地选择英主方是,怎能去为这等心胸狭隘之人gān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如方先生就和在下走一趟吧。”
方先生直觉不妙时,那位公子带来的人已经不着痕迹地上前将他围住,防止他逃跑的任何可能。
“你是何人?”方先生低声问道。
来人笑容可掬地说,“在下卫珏。”
方先生瞳孔微缩,卫不正是皇姓?这卫珏不是五皇子身边的人么……
直觉这人有异,于是原想yù要脱身的方先生安静下来,由着卫珏qiáng制将自己带走。
*****
听说花轿到了,阿菀便被孟妡拉拉过去,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观礼。
只是,当看到一对新人进来时,孟妡轻咦了一声,低声对阿菀说:“怎么了?她好像身体不适。”
阿菀也十分认同,柳清彤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力气大、身体健康的姑娘,苹果脸色总是健康红润,还没见过她虚弱的模样儿,可是此时她被两个丫鬟扶着行礼,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同样觉得不对的还有观礼的宾客,连康平长公主夫妻也心知有异,不过见长子脸上的笑容未变,夫妻俩倒也不好节外生枝,笑容满面地接受了儿子儿媳妇的跪拜。
等礼成后,新娘子被送入dòng房,孟妡便拉着阿菀起身,小声道:“走,咱们去看看她。”
阿菀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处,恰好见卫烜目光搜寻而来,可惜隔着屏风,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得清楚。而柳清彤今日的异样,阿菀直觉卫烜是知qíng的。
两人对公主府都十分熟悉,特地往人少的地方抄近路,很快便到了新房附近。孟妡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阿菀也是公主府的亲戚,两人都不用去应付那些宾客,倒是让两人能第一时间去探望新人。
两人等了会儿,见到一袭大红锦袍的孟沣被请出去敬酒时,趁着孟家的女眷过来看新娘子前,赶紧过去了。
新房里伺候的丫鬟除了几个明显是陌生的,还有一些是公主府的,自然认得出孟妡,也没阻止她们。
阿菀的记忆不错,与柳清彤见过几面,自然记得那几个跟着柳清彤的那丫鬟模样,却不是现在陪嫁过来的几个,心里不免也狐疑几分,等看到浑身虚软无力地倚着chuáng柱的柳清彤时,阿菀心里便肯定了几分。
“大嫂,你怎么啦?”孟妡关心地问。
柳清彤朝两人笑了笑,勉qiáng地道:“没什么,只是累着了。”
孟妡哦了一声,心知就算有什么,今日她也不好开口的,便也不多问省得她为难,打算有空再问自己兄长,然后又和柳清彤说了几句话,提点道:“稍会会有几位伯母堂嫂们过来和你说话,你能撑得住么?”
柳清彤知道这规矩,忙道:“多谢福安妹妹,我应该可以的。”说着,她暗暗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疼痛让她jīng神多了,暗暗地想着,就算不能支撑,也要撑住,不能给孟沣丢脸。
阿菀和孟妡陪她说了会儿话后,在孟家的女眷到来时并没有离开,而是暗中帮衬着她,倒是让孟家的女眷们不好说什么,也让柳清彤对两人十分感激。
等众人离开新房时,外头的宴席已经开始了,康平长公主担心今日人多,小女儿是个猴的,被人冲撞了,正派人来寻她呢,来寻的丫鬟见到两人,赶紧将她们请了过去。?
☆、第 147 章
? 吃完酒席,天色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辞别主人离去。
康平长公主夫妻俩站在门口相送。
阿菀也和卫烜并着瑞王夫妻一起告辞离开。
离开前,康平长公主拉着阿菀的手,笑容满面地说:“自你出嫁后,阿妡一个人着实寂寞,天天都念着你,若是哪天有空,就多回来走动走动。”然后又和瑞王妃开玩笑地道:“我家那猴儿被我们娇惯坏了,就爱黏着她几个姐姐,你别见怪。寿安是在我跟前看着长大的,我也是将她当女儿一样看,自是喜欢看她们姐妹几个处得好。”
瑞王妃素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很自然地接着道:“瞧你这话,我如何会见怪?她们姐妹几个相处得好我也是知道的,心里还高兴呢,改日也让福安过府来玩。”
“那就说好了,可要让寿安常回来玩啊。”
瑞王妃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满嘴说好。
等终于将客人都送走后,热闹了一天的公主府渐渐平熄下平,康平长公主终于松了口气。
长子的婚礼终于没有什么波折地结束了,在婚礼前的半个月,她就一直怕婚礼无法如期举行,担心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为此还将妹妹康仪叫过来一起参详,预防发生什么意外,直到今天早上,仍悬着颗心,直到婚礼结束,终于平安落幕。
不过想到拜堂时新娘子的异样,康平长公主若有所思,或者当时已经发生什么意外的,只是却已经幸运地化解,没有bào露在人前。
想到这里,她心里添了几分怒意和压抑,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让她偶尔也会产生几分疲惫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先帝嫡女是不是过得太窝囊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露出几分讽刺。
驸马孟蒔见她面露疲惫,扶着她的手道:“你累了大半个月了,今晚便好生歇息,明日才好喝儿媳妇的茶。”
康平长公主心不在蔫地点头,和丈夫走了几步,突然道:“也不知道妡儿睡了没有,我去瞧瞧她,你先回去歇息罢。”
孟蒔习惯了她这种风风火火的xing子,当下也没有说什么,叮嘱几句,便先回房了。
康平长公主也转身去了小女儿的院子。
等她到时,发现女儿果然没有睡,还十分jīng神地伏案在写着什么。chūn樱等丫鬟在旁边伺候笔墨的伺候笔墨,点灯的点灯,端茶的端茶,各行其事,并未显慌乱,无一丝声音响起,就怕吵到正在伏案的人。
看到康平长公主到来,丫鬟们纷纷上前行礼请安,孟妡也惊醒过来,赶紧扯了张gān净的纸覆住,掩住刚写的东西,然后站在灯下,朝她乖乖巧巧地笑着,仿佛就是只正在卖乖的小猫咪。
康平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女儿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也不揭穿她,由着她上前将自己扶到了临窗的榻上坐着。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孟妡边问边殷勤地接过丫鬟递来的蜜水呈给母亲,又体贴地道:“大晚上喝茶会睡不着,您喝点蜜水,养足jīng神,明天才好喝儿媳妇的茶。”
康平长公主瞧她贴心的模样,笑着接过蜜水喝了,然后挥手让伺候的丫鬟退到外头,方问道:“你先前和寿安去瞧你嫂子,可发现什么没有?”
孟妡就知道母亲会来问这些,当下便道:“嫂子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和平时的jīng神不太一样,她说太累了,不过却不像是累的。”
听罢,康平长公主便知道其中另有隐qíng,或许这隐qíng出在柳家,只是若是丑事的话,自然不好宣诸于口。康平长公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娶进来的儿媳妇,她也不会去做那个恶婆婆,知道如何做。
只是她可以不拆穿,但却不代表不会去查明,当下对女儿嘱咐几句。
孟妡拍着胸脯保证道:“娘放心,jiāo给我,保证完成任务!”还有几分兴奋的小模样。
看她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康平长公主又想叹气了,苦着脸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啊?你看寿安都嫁人了,看着也定xing,和烜儿感qíng不知道有多好,都说她驭夫有术。怎么你却看着像个小孩子?这样我如何给你说亲?再不说亲,你明年就要十七岁成老闺女了,适龄的公子都给人挑走了,到时候你只有挑剩的份儿……”
孟妡被她唠叨得不高兴,扭着身子道:“哼,若是歪瓜劣枣的,我才不要呢!大不了以后就一辈子待在家里让你们养,而且大嫂看着是个宽厚人,她也不会赶我!”
“你想气死我么?”康平长公主咬牙切齿地拧她的脸。
孟妡哎哟哎哟地叫着,却不像那些平常的姑娘一样说起亲事就萎了,或者是由长辈作主,她和母亲熊惯了,当下将脑袋拱到母亲高耸的胸怀里,搂着她拧着麻花:“你骂我也没用,反正若是我瞧不上眼的,就不嫁!想让我嫁,得让我瞧上眼才行!”
也因为孟妡这种耍赖的举动,所以原本去年及笄时就应该说亲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让康平长公主急得不行,最后还是素来有主意的妹妹康仪长公主劝她,说指不定孟妡的好姻缘并不在京中,方缓下几分。
若不在京中,那不就是女儿以后要远嫁京城?
想到这里,康平长公主又发愁了,她可舍不得将小女儿嫁到外地,就怕在自己看不着的地方受苦。
真是愁着儿媳妇那边的不明qíng况,又要愁女儿的终身大事,康平长公主觉得愁死了。
*****
比起康平长公主为儿女事发愁,瑞王府却是另一翻景象。
瑞王也同瑞王妃说起拜堂时新娘子的异样,对她道:“不管是什么事qíng,到底是不好的,改日你让人去打探打探,别让孟沣那孩子吃亏了。”
瑞王其实挺欣赏孟沣这外甥的,不仅是因为孟沣是嫡姐康平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更是孟沣的风仪让他赞叹,总觉得若是自家的熊儿子有孟沣那样的风仪气度、乖巧听话,他这辈子就满足了。抱着这种移qíng的态度,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孟沣顺眼了。
瑞王妃笑着应了一声,心里也纳闷着,不知是不是柳家出了什么事qíng。
可以说,有点脑子的都会联想到定然是在柳家出事,就不知道是什么事qíng了。
瑞王夫妻俩猜测着,阿菀却比其他人都幸运,因为她直接从卫烜这里了解到事qíng的经过。而卫烜之所以能掌控住全局,可以说五皇子身边又安cha了他的人,一举一动在卫烜这边就如同透明一样。
吃喜酒回来后,夫妻俩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如往常般便窝在了chuáng上开始夫妻夜话,唯有这个时候,在这方小小的帷帐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担心会被谁偷听到夫妻间的话,而卫烜更喜欢这种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的亲昵气氛,可以做一些更亲密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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