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张脸还是属于婴儿特有的包子脸,可是从整体的五官轮廓中大体可见长得比较像卫烜的,唯有那双眼睛像阿菀。可以说,小长极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现在虽然是个小婴儿,那也是最漂亮的小婴儿,比赵将军家的女儿漂亮多了。
卫烜僵硬了下,瞥见阿菀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只得捏了捏儿子的小胖爪,又撸了下他脑袋上特地留的那绺老鼠尾巴发,直到小长极伸出两只小胖爪扒拉住他的手,凑过脸来就要啃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拎走了。
罗晔比任何人都心急地扑过来抱住外孙,拿帕子给他擦擦脸,满脸慈爱温柔,温声道:“长极,那是你爹爹的手,不是吃的。”
小包子看着外祖父,听不懂他的话,探着手要勾他手上的帕子玩。
见罗晔像个奶爹一样抱着小家伙不放手,阿菀和康仪长公主也没和他抢,便和卫烜说起话来。
康仪长公主和卫烜絮叨了下他们在阳城的事qíng,然后别有深意地道:“虽说是在边境不必太讲规矩,但这阳城的城守府也太没规矩了,不仅下人冒失,主人也慌慌张张的,刘城守的几个儿女也恁地张狂,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说着,倒是为那几个孩子可怜。
父母不好,往往会连累到子女,子女没能得到父母好的教导,一生也就这样了。
阿菀愣了下,奇怪地道:“娘,难道你们在阳城的城守府中发生什么事qíng了?”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接到孟妡的信,在信里说康仪长公主夫妻应邀去城守府与宴,却出了些意外,好在并没什么事qíng,便没有仔细说是什么意外。
康仪长公主瞥了眼正抱着外孙玩的丈夫,淡然道:“不过是一些没眼色的人想给你爹添个人罢了。”
“啊?”
阿菀吃了一惊,忙看向正给自家儿子当孩子奴的驸马爹,仔细看去,驸马爹其实还未到不惑之龄,并且因为平时保养得宜,兼之喜好诗书讲究君子礼仪,可谓是个谦谦如玉君子。十二分的气质,再配上十分的好容貌,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看着就像个三十左右的俊美男子,年轻得过份。
三十岁的女人远没有三十岁的男子吃香,罗晔虽然有时候是个感xing的人,在子女面前显得有些蠢萌蠢萌的,可是一到外面,那绝对是个合格的文士,才华洋溢,风流倜傥,不外乎有女人会为他倾倒。
所以,这是有人看上了驸马爹,然后想要自荐枕席,最后被公主娘发威灭了?
虽说康仪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可是因她行事内敛,名声不若康平长公主的响亮,更不用说在西北一带了。所以他们夫妻俩到了阳城,年轻俊美的驸马便被一些爱俏的姑娘盯上了,大胆地背着康仪长公主去示爱。
西北民风彪悍,女子远比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要放得开,看到哪个公子长得俊俏,当众示爱的事qíng也做得出来。
“那后来呢?”阿菀兴致勃勃地问道。
康仪长公主笑而不语,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qíng了,纵使是女儿,也不好说的,得给丈夫一些面子。
阿菀有些失望,决定找个时间偷偷写信问孟妡,定然要还原当时的事qíng来。她瞄了卫烜那张chūn花晓月般昳丽的脸,觉得自己也要向公主娘学习,不能给别的女人碰自己的男人。
听到康仪长公主提阳城的刘城守,卫烜目光微闪,心里对康仪长公主遇到的事qíng颇为了解。
去年他和沈罄私下探查许久,又有他前些年让路平埋在阳城的探子,终于确定了上辈子导致阳城被敌军所破、沈家诸人战死的原因,便是出在阳城的刘城守身上。
现在的阳城的刘城守是个爱弄权势的小人,作为城守,他一直想要cha手阳城军中事务,却不想振威将军是个能gān的,没能让他沾到什么,十几年的经营下来,振威将军与刘城守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的关系,谁也奈何不了谁。刘城守一直不甘屈于沈家之下,兼之他爱财,竟然鬼迷心窍地与蛮族搞在了一起,上辈子阳城之所以被破,也是他出卖了阳城的缘故。
刘城守的行为可以称之为通敌判国了,虽然最后他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不过其子女却早早地被送到了安全之地。
这次罗晔在刘城守府里被女子示爱,那女子的身份便是刘城守疼爱的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嫡出,却被养得极为张狂,见罗晔相貌俊美,这边城中少有男子能及得上,便芳心暗许,完全无视了康仪长公主,寻了个机会将人支走了,便跑去罗晔面前示爱,想与他chūn风一渡。
可惜她命不好,罗晔不配合,兼之康仪长公主发现及时,破坏了她设的局,并且将她收拾了一顿,吃尽了苦头,再也不敢起那等心思。
康仪长公主当年能从后宫倾轧中脱颖而出,绝非善类,只是平时为了给女儿积yīn德,极少出手罢了。她看着温柔如水、敬爱丈夫、疼爱女儿,但只要碰触到她的逆鳞,雷霆之怒下手段凌厉非常。在她心中,谁都不能碰触的逆鳞便是丈夫和女儿,所以那位胆敢觊觎罗晔的刘姑娘的下场便是康仪长公主盛怒之下的杰作。
卫烜早就从埋在阳城的探子那里知道了事qíng的经过,对刘城守府的规矩也有几分明了。去年他在暗中帮沈罄梳理了阳城的关系,并且揪出了刘城守通敌的把柄将之jiāo给了沈家,便看沈家怎么cao作了。
原本今年夏天,阳城便会有一场大战,惨烈非常,沈罄孟妡皆亡于此战。如今沈家拿捏住了刘城守的把柄,没了刘城守与敌军里应外和,这辈子阳城应该不会被破了。
说了会儿话后,突然响起了小长极哼哼唧唧的声音,阿菀和康仪长公主忙关心地望过去,便见罗晔熟练地查看是不是尿湿了,发现确实是尿湿了,他让丫鬟拿来尿布,自己亲自给孩子换上,动作很是熟练。
卫烜瞥了一眼,看阿菀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撇嘴,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也会给那讨债的换尿布。
卫烜从庄子回来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没有战事时窝在府里陪阿菀,有战事时便去城头督战。只是这一年来,明水城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一般都是小打小闹的多,伤亡并不大。
对此qíng况,众人也是乐见其成的,没有人会喜欢战争和牺牲。
窝在府里的时间多了,卫烜难免便被阿菀趁机将儿子塞给他培养父子感qíng。
虽然罗晔和康仪长公主对外孙喜爱非常,恨不得自己抱养在身边,但也知道女儿舍不得孩子,所以并未成天霸着不放,每天下午都会让奶娘将外孙送到正院来,让小夫妻俩一起照顾。
卫烜每回抱着那软绵绵的婴儿时的神qíng有些臭,不过奇特的是对于给孩子换衣服、换尿布、喂他喝水等事qíng却比阿菀这当娘亲的还要熟练。
卫烜是这样说的:“你身子不好,还在休养,就别成天都围着他转累着自己。”所以,只要自己在,他便接手将儿子拎到身边看着,让阿菀休息。
阿菀每每听罢,只是笑盈盈地看他,也不说什么。
如此过了半个月,却不想长极突然生病了,发起了高烧,整张脸都红了,将阿菀吓坏了,连卫烜都有些被吓到,瞪着那因为不舒服而哭闹不休的小家伙,有种束手无策之感。他以为是奶娘丫鬟伺候得不jīng心,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们。
奶娘等人早就跪了下来请罪。
康仪长公主夫妻听说孩子生病,也急得跑过来。
幸好,白太医和郁大夫过来查看后,发现只是小孩子要长牙之故才会生病,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虽说小长极生病是因为要长牙的缘故,可是阿菀他们还是不敢放松,紧张地守着孩子,恨不得就住到这里来。
卫烜看不过眼,将她拎了回去,“有姑父姑母看着,你就别守在这里了。你自己还在休养,受不得累,若是为了他累着自己,以后谁来照顾这讨债的?”
康仪长公主听到女婿叫外孙“讨债的”,眉头跳了跳,不过她也觉得卫烜说得对,劝道:“阿菀,听烜儿的,你回去歇息,我和你爹在这里看着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们年纪也不算大,照顾个孩子的jīng力也是有的。你可要仔细养好身子,省得以后老了要受累。”
罗晔终于舍得将眼睛从外孙身上移过来,也劝着女儿,“你娘说得对,阿菀听话,你是乖孩子,别任xing。”
阿菀被众人劝得无反驳之力,只得被卫烜拉回房里歇息。
只是她哪里能安下心歇息?一会儿就要起身去叫人进来询问孩子的qíng况,直到打过三更鼓后,听说退烧了,她才安心地躺下来,没有再折腾。
卫烜被她闹得郁闷,但也知她的xing子,只能耐着心陪着,直到听到小长极退烧,阿菀终于消停了,他才将她塞回被窝里,嘀咕道:“果然是个讨债的,就会折腾人……”
阿菀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此时也觉得累得不行,靠在他怀里睡觉,听到他的嘀咕声,随口道:“你对于你父王而言,也是个讨债的。儿女之于父母,哪个不是讨债的?”
卫烜被她噎得无语。
翌日,阿菀天刚亮便催着卫烜起身,然后去康仪长公主夫妻的院子看儿子了。
因为小长极生病,康仪长公主便将孩子挪到自己身边照顾。她以前能将被太医断言养不大的病秧子女儿小心翼翼地养大,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对养孩子自有一套,所以小长极生病,有康仪长公主守着,阿菀心里也是放心的,虽然感qíng上让她舍不得儿子,却也不敢感qíng用事。
夫妻俩过来的时候,小长极还在睡,他已经退烧了,不过因为生病之故,那张包子脸看着有些消瘦,脸色没有以往的红润,有些淡淡的青白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夫妻俩坐在chuáng前看了一会儿,直到小长极饿了醒来,看到chuáng边的两人,便伸手要讨抱。
小长极如今已经六个月大了,会认人了,对于天天都会见的康仪长公主夫妻和父母都黏得紧。虽说卫烜似乎从来没给过儿子好脸色,也没有表现得有多稀罕他,可偏偏他又比世间的其他男人做得要好,连照顾孩子的细节都注意到,小长极现在还小,又不会看人脸色,天天要被他抱,习惯了他的气息,自然会黏他了。
阿菀将儿子抱起来,接过丫鬟绞好的巾帕给他擦脸,然后无视了卫烜发黑的脸,避到屏风后给儿子喂奶。
等小家伙吃饱后,给他换了尿布,阿菀将儿子递给了卫烜,让他抱小长极哄他入睡。
卫烜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已经熟练地调整了姿势,用一种让孩子舒服的姿势抱着,拍着他的身子晃悠着,不到一炷香时间,小长极眼皮搭拉着,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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