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没有开口,他似乎在思考。
“既然敢闹事,就必须承担后果,杀了gān脆。”卫烜再次道,杀气腾腾,一副不用脑子多想的模样。
文德帝摇头,驳回了卫烜的提议,让他见机行事。
卫烜皱眉,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命令,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问道:“皇伯父需要我什么时候出发?”
“由你决定罢。”文德帝挥了挥手,对他道:“这些天你准备一下,安排好便出发。”
“知道了。”
谈完了正事,卫烜见御案前还有一盘未被人碰过的点心,眼睛一转,便伸爪子过去端走了,见皇帝无语地看着自己,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给皇伯父办事的,不能饿着肚子吧?这盘点心我闻着很香,皇伯父就赏了我呗。”
卫烜的原则是,皇帝的东西都是好的,拿走不吃亏,所以这些年他没少在皇帝这里挖他的墙角。
文德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无论过了多少年,这熊孩子的脾气都不会变,直来直往的让人无语。见他要赖了那碟子点心,文德帝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qíng,可是却想逗逗他。可惜卫烜的脸皮厚比城墙,文德帝那点撩拔根本不起作用,等他走时,那盘御厨专门为皇帝做的点心也被他端走了。
卫烜端着一盘点心走在宫廷中,一路走来,教人好生开眼界,不过没人敢吭声就是了,而他也丝毫不以为意,捏了一块点心入口,发现今天的点心竟然是甜香为主,顿时觉得倒了胃口。
正想将它塞给路平决定时,却不想三皇子和五皇子迎面走来,让他改变了想法。
“烜弟这是从太极殿来么?又翘课了?”三皇子笑容和善,英俊的面容让人极容易心生好感。
五皇子目光沉敛,面上挂着斯文的笑意,远远观之,宛若翩翩如玉的清俊君子,只是和姿仪妍丽的卫烜一比,那种侵略xing的美感,硬生生地将他比起了背景色。此时他唇角带笑,一派斯文随和,对卫烜道:“烜弟这是又去父皇那儿抢东西吃了?若是真这般喜欢,不若让父皇将厨子赏了你。”
卫烜斜睨他一眼,笑得人畜无害,“是啊,我确实很喜欢,五皇兄要不要尝尝?”
果然,这话成功恶心到了五皇子,让他唇边的笑容僵了下,变得有些勉qiáng起来,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心里着实恼怒,特别是见卫烜眼里毫不掩饰的嘲弄,那股气越盛。
就这点胆量!
卫烜移开目光,又对三皇子邀请,三皇子被他缠得没办法,伸手捻了一块点心在卫烜的虎视眈眈下,只得吃了,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当着人前吃东西的经验于他而言是头一遭,三皇子也不禁产生几分尴尬,心知卫烜此举是特地来膈应他们的,只是虽然知道,却拿他无可奈何。
“三皇兄都吃了,五皇兄也吃吧,这是皇伯父赏的,你不会拒绝吧?”
三皇子斯文的模样终于破功,深吸了口气方才接了卫烜qiáng加来的“好意”,只觉得那块点心味同嚼腊,根本无一丝滋味。不过他也是表面功夫了得,只是瞬间很快便恢复正常,只是看到卫烜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又涌起那股熟悉的憋屈感。
卫烜心qíng大好,对他们道:“两位皇兄应该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说着,端着那盘点心往仁寿宫而去。
三皇子目光幽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默然不语。
五皇子眼里闪现一丝怨毒,很快便平息下来。
“五弟,走吧。”三皇子按住弟弟,让他稍安勿躁。
五皇子朝他一笑,随着他离开,只是路上他忍不住开口道:“三皇兄,你说若是养了条狗,那条狗却是条恶犬,野xing难驯,连主子也咬,该当如何?”
三皇子淡淡一笑,“打狗也要看时候。”
五皇子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虽然心中那股郁气难消,但也没有那般气闷了。
那边卫烜离开后,目中同样露出些许厌恶,将那盘点心塞给路平,说道:“收好,别教人吃了。”
路平瞬间妙懂,“别教人吃了”的意思是等会出宫,直接倒给狗吃吧,这不是人吃的东西,是将两位皇子暗骂成狗了,被狗碰过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吃了。
路平颇为了解他的行事风格,知道主子平时虽然嚣张得不将人放在眼里,不过碍于皇帝在,现下年纪大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胡闹了,收敛了许多,所以与几位皇子们的关系反而比小时候缓和许多。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私底下,仍是斗得你死我活,只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就是了,这要看谁坑人的手段更高明。
卫烜拍拍手,便往仁寿宫而去。
接下来他可能要出京办事,时间估计要用一个月才能回来,所以得趁这时间来看看太后。
刚到仁寿宫正殿外,便听到一阵笑声传来,卫烜看了眼引路的内侍,那小内侍笑道:“是太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和几位公主正在殿里陪太后娘娘说话呢。”
卫烜挑眉,忍不住笑了下,笑容几乎炫花了小内侍的眼睛,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等卫烜进正殿时,便看到围着太后而坐的那群年轻的女子,宫装迤逦华丽,头上珠玉环绕,一举一动富贵雍容,其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们,除了几位公主外,还有福安郡主——孟妡和莫家的几个姑娘。
卫烜淡淡扫了一眼,便对太后笑道:“早知道皇祖母这儿如此热闹,孙儿应该避避才对。”
太后见到他来,心里着实欢喜,“说什么傻话?她们都是你的嫂子姐妹们,一家人无须如此避讳。”说罢,叫他上前来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心疼道:“怎么瘦了?是不是下人伺候不好?”
卫烜坐在宫女搬来的小凳子上,恰好挨着太后,这个位置除了三公主外,便只有他能如此肆意了,他笑道:“皇祖母,我这是长身子了,一天变一个样,在您眼里自然瘦了,其实体重一直未变的,还增了一些呢。”
太后仔细端详他,心里也觉得他似乎又长高一些了,心里颇为欣慰,特别是这孩子越长大,这张脸越像她记忆里的那个孩子,心里真是喜欢。
卫烜面上含笑,任着太后端详唠叨,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观她神色,再结合上辈子知道的事qíng,便知道她是透过自己看着一个人,或许他长得确实像,但是他是他,绝对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太后拉着卫烜关心地询问,殿内的女子面上带着笑,但是心里却颇为复杂,特别是听太后先前说那句“她们都是你的嫂子姐妹们,一家人无须如此避讳”,便知道太后待他之亲,连皇子也难及。
坐在三皇子妃莫茹旁边的两个莫家姑娘见太后的心思被卫烜占据了,同样受到震撼,其中的莫六姑娘好奇地看了看,被卫烜的长相给震了下,等她收敛心神时,见到坐在身边的莫七神思不属的模样,悄悄地用手碰了下她。
“七妹妹,你怎么了?”
莫七姑娘惊了下,抬头见莫六姑娘看着自己,神色有些复杂,不过到底只是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莫六姑娘心里狐疑,这哪里叫没事?莫七姑娘是镇南侯的嫡女,身份之尊贵不亚于三皇子妃莫茹,若非她年纪比较小,可能当初的三皇子妃应该是莫七才对。莫茹出阁后,她们祖母庆安大长公主便将莫七放在身边养,这几年莫七的行事方式越来越有庆安大长公主的风范了。
按理说,以莫七的xingqíng,断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失神,所以莫六姑娘觉得定然有事,这一切便是瑞王世子进来后发生的,莫非……
虽然有猜测,但是莫六也不敢随便猜测,暂时先记在心里。
卫烜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不宜混在一群女眷中,和太后说了会儿话后,便告辞离开。至于他可能要出京办差一事,决定等有空再和太后说罢。
“表哥,等等我~”
刚出了仁寿宫不久,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卫烜原本想不理的,不过身后的人追得起劲儿,想到阿菀可能会有的反应,只得停下转身,就见一个甜美可人的少女拎着裙子朝他疾走而来,在卫烜看来,真是没丁点仪态。
“什么事?”
孟妡朝他笑了笑,也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事实上,除了阿菀,孟妡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的态度好过,就算是她自己,也是因为阿菀的缘故,才能得他施舍的一眼,那种施舍般的神qíng,真是让人气得想胖揍他一顿,可惜孟妡从小被姐姐们灌输他是个大魔王的思想,怕他怕得要死,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真揍他。
“好久不见烜表哥了,烜表哥你几时去小青山?”孟妡朝他笑着,“若你去的话,和我说一声,我也和你同行。”怕他误会自己懒着他又要威胁毒死自己,孟妡又道:“我娘说了,不让我自己出门,若是与你同行,她便不会gān涉。”
卫烜目光微转,装模作样地说:“去什么小青山?我近来忙,可没空。”
孟妡不疑有他,心里失望不已,看着他的目光隐隐露出些许哀怨委屈来。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有什么猫腻,指不定是卫烜欺负人家小姑娘,也让刚从仁寿宫出来的几个姑娘停住了步子。
“哼,真不要脸!”三公主捋了捋鬓角边碎发,红唇吐出刻薄的话,“姐姐妹妹都一个样。”
跟着她的莫家两个姑娘自然不敢搭腔,这皇家之事不是她们能说的,无论是卫烜还是福安郡主,都比她们这些作为庆安大长公主的孙女来说,更得帝王心。
莫七姑娘偷偷地看过去,见卫烜冷漠的模样,却难掩昳丽的俊脸,又微微失神。
三公主也只敢在远远地看着说几句,倒是不敢凑近去说卫烜,免得他又狂xing大发,哪管你是男是女、什么身份,直接踹了再说,吃过几次亏后,三公主在母妃和两位皇兄的劝阻下,不若幼时般冲动了。
打发了话唠孟妡后,卫烜便走了。
出了宫后,卫烜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叫路平去牵马,他要去小青山。
路平无语地看了他几息时间,然后乖乖地去牵马,心里默默地同qíng了一下福安郡主,又被他主子忽悠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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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小青山下的荷塘里依然亭亭如碧,虽才四月份,但是荷塘中已展现一种别样的风景,正适合那句诗。
正是傍晚时分,霞光灿烂,小青山通往官道的那条道路上,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阡陌和荷塘里劳作的佃农们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声音,有些好奇的孩子从硕大的荷叶间探头看去,远远的便见到最前面的骑士那一袭沉重的赭色衣袂翻飞,风驰电掣般策马而来,瞬息间便穿过了道路,往小青山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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