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喝过药再睡吧,您的身体要按时服药、仔细休养才好得全。」
「不喝。」服药、食补,饮食作息以养生为重,身子却仍远远不及当初的健壮。
他烦了、累了,只想一睡不起。
祈安急了,想也知道是什麽让王爷消沉。
「不能不喝啊,药方经太医调配,每帖都是算好的,不喝会没效。」
「祈安,你别瞎cao心,药少喝一次死不了人,你就让我静一静。」
祈安是皇兄派在他身边的随从,忠心又贴心,还带点少根筋,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太罗嗦。
真不知是好是坏,他身边老是出现一些爱管他的家伙,也不忌惮他尊贵的身分。
想起断义的言千云,就属他最爱教训他,但也明白千云用心良苦全是为他好。他从千云身上学到很多,却独独没学到千云对感qíng的珍惜。
多少人将他高高捧著,对他阿谀奉承,但他最重视的人,却一个也留不住。父皇四海云游、皇兄日理万机、千云与他断义,然後是向珀……恨他、怨他,视他如毒瘤……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
想到向珀在画会上耀眼的神采,众星拱月被簇拥著,那模样是过去从未见过的,但是只要看见他,向珀眼里的星子就瞬间殒落。
不免感叹自己的心病,什麽看不见不好,偏偏识不得画;以作画为兴趣的人那麽多,偏偏向珀就是少数才华出众的能人、画坊老板口中的寸乐。困於病榻时他不忘要人打听向珀的消息,对轰动乐笙的大事件同样震惊不已。
如果……如果他像正常人一样,见得画、识得画,那麽只对他敞心的向珀就能少受内心折磨,看过向珀作画的只有他一人,可恨他有眼无珠,若早发现……若早发现就能解开向珀心结,就不可能演变到以骗qíng为手段让向珀放弃继承,把事qíng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那麽他就仍是向珀心中那个亲切如弟的熤飞,向珀会对他笑、对他好,至今都会是他的傅大哥。
刘熤飞懊恼抱头。
不,他不想当向珀的弟弟,不想只是朋友,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要向珀的心,但这次他会疼他、珍惜他,可惜覆水难收,晚了,晚了。
如今偌大王府徒有他孤寂一人养著病,重视的人一个也不在身边,这就是他的报应啊。
祈安看著他家王爷灰云罩顶直往死胡同里钻的模样,看得焦心不已。
这抑郁伤身,又不肯喝药,对身体岂不大损?
「王爷……」
「别吵了,你退下吧。」
「王爷,不然我去劝劝傅家大少……」
「啧,这事哪轮得到你管。」
「多劝几次,总劝得来的……就说您身体虚,说不准傅家大少心软就……」
「谁身体虚!」恼羞成怒。他身子和当年真是差得远了,上次因长途奔波,话没讲几句就昏在向珀身上,他现在仍觉得羞愧不已。
「王爷,您就喝半碗……」
「别再叫我喝!」
随从大败,半滴也喂不进他家王爷嘴里。
第九章
面对越来越不配合的病人,祈安的心qíng日渐沉重。
终於某个静谧的夜里,祈安悄悄离开王府上了颜府一趟。
没多久,两条人影自颜府後门潜出,乘著月色、踏著夜路,来到傅府一处围墙外。前人影笨拙地爬上墙,後人影助他一臂之力,使力过猛害前人影坠墙,在呼痛声引来巡卫前,後人影轻轻一跃便越过高墙,帅气地掉进池子里。
「嗷,这里原本不是糙丛吗?怎麽变水池啊!」言千云láng狈地哀呼。
「言公子,你明明说这地方你熟。」先一步落水的祈安语带埋怨。
「咳,我也很久没潜进来了,谁知道这里啥时挖了水池啊?」
「大约一年多前。」
「一年多……原来这麽久没来,真是光yīn似箭、景物全非……」
「是啊,不止池子,整个院子都翻修了。千云,你何时来过我的院落?」
池里两只落水狗吓一跳,池边站著的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傅向珀吗?
「傅大哥,这麽晚还没睡?」言千云心虚。
「我一向晚眠。」傅向珀看向另一人,觉得颇为眼熟。
祈安见傅向珀注意到他,急忙爬上岸,咚的一声就下跪,吓得傅向珀倒退一步。
「傅公子,小的宋祈安,夜里来访是有要事相求,拜托傅公子千万要答应,小的实在无技可施、走投无路,只有您帮得了这个忙。」宋祈安神色yù泣,一脸伤怀。
「我不认识你。」
「傅公子,求求你了!」宋祈安哇地哭出声来:「我家王爷来日无多,只求最後一段日子有傅公子相伴,求傅公子随祈安一道回王府,让王爷能无牵无挂地走……」说到感伤处,还哽咽连连。
言千云真佩服宋祈安,说哭就哭,演得也太夸张了点。
傅向珀听见王爷两字便变了脸色,转头就要进屋。
「傅大哥,你再给熤飞最後一次机会,这真的是最後了……」他配合地露出哀凄神色。
「请回不送。」
「傅大哥你听我说……当年熤飞所作所为,也让我有遭受背叛之感,但随著时间过去,我才渐渐明白其中缘故,他之所以这麽蠢,是因为他不曾对人倾心,却意外对你生qíng,他乱了手脚才将这一切搞砸。」
「我不想听,请你们离开。」
「他这些日子追著你跑,谁都看得出他对当年之事万分後悔。众人以为他回来是为掌管乐笙,其实他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傅向珀忍无可忍,反驳道:「说得好听,他为何回来与我何gān!」
「傅大哥,你忘不了他对吧,否则也不会每回见了我都神qíng怪异,因为只要见到我,就会想起他,你哪来的平静?你一天不面对,就永远也没有平静。」
傅向珀生怒。
「言千云,你莫再bī我!谁也没资格要我面对,那人招惹我却又背弃我,如今他回头,难道要我感动流涕接受他?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吗?」
眼前的青年静默了。
傅向珀所遭遇的痛,旁观者无法想像,但他看不下去,明明无法忘怀,一个追著一个避著,能有多少光yīn蹉跎?
他花费数年寻找心里那人,幸而他找到,却又恨太晚,每寸流逝的光yīn里,那人都受著苦,他不止一次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他……
「我不希望你们错过,傅大哥,熤飞此次归来带著真心悔意,一心想挽回你,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次又是什麽把戏?苦ròu计?」
「傅公子,这不是苦ròu计,这是千真万确的啊,请您听小的解释……」
没人有把握能劝服傅向珀,祈安只能声泪俱下,将事qíng一一道来。
傅向珀一张冷脸。
他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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