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琅华……是我……若不是我,你就不会……”东陶野只觉有一千把刀在绞着五脏六肺,痛不yù生,却只能无助的紧抱住怀中的人。这一刻,他但盼苍天开眼,这一刻,他愿和魔鬼jiāo易!不要夺走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一份温qíng,不要夺走他怀中珍爱的xing命!她是如此的美好,苍天你怎忍心!
“大哥,你不要难过。”琅华忽似有了力气,伸出手来紧紧揪住东陶野胸前的衣襟仿如紧握住那颗滚烫的完全属于她的心,“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比当年……比当年风王赐婚时还要开心……这些年来我都在地狱里……是大哥……大哥是来带我走的……是在救我……我开心得很……”
“是的。”东陶野垂首贴近怀中的人儿,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我是来带你离开,我们……天高海阔……”
“嗯。”琅华偎近他,忽然一阵瑟缩,“冷……大哥……我很冷……抱紧我……”眼皮却渐渐合上。
“琅华……不冷的,我抱着你呢,不会冷的……我带你去天高海阔之地,那里四季温暖……琅华……”东陶野紧紧抱住,仿要融入骨血一般的紧。
“嗯,不冷了。”琅华眉展开,唇角勾起,一朵若琅玕花一样无瑕美丽的笑,“陶野,我们要早些相遇,我是公主……你是将军……我们是英雄美人……也要是千古佳话……陶野,来生要早……”
轰!空中一声巨响,雷霆怒滚,bào雨更急更猛了,倾了一天一地,泥尘飞溅,雨雾迷蒙,天地一片混沌中。
山石下,东陶野慢慢抬头。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他清晰的听到琅华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诉说着,我们是英雄美人,我们是千古佳话……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琅华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好像闪着光一般耀眼。
“琅华,你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姑娘,不论是华纯然还是风惜云都比不上你。”东陶野缓缓垂首,冰冷的唇印在那雪白雪冷的额头,“琅华,你是天上最纯洁最高贵的琅玕花,这污浊的尘世怎配留你。”
起身,抱起琅华,蹒跚前行,任那狂风bào雨。
“琅华我带你走,那瑶台天池才是你的归处。”
尾声
一个月后,白州东查峰顶。
两道人影矗立良久,最后一人似受不了那股沉默的气氛,跳起脚来叫道:“雪人,你gān么这样看着我?”
另一人依然沉默。
“我明明瞄准的是东陶野,她自己替他挡的,怎么能怪我!”那人很是恼火的道。
另一人还是沉默。
那人忽然不气也不跳了,很冷的道:“在我眼中皇兄第一,皇兄的天下第二,九霜第三,二哥三哥和你们第四,其他的人谁死我也不伤心!”
另一个不知是被他这话气得还是逗得唇角终于一动,“我要把他们埋在这里。”说完转身看向那株高大的琅玕树下紧紧相依的两个人。
“你要埋就埋,难道我会阻你不成!”那人恨恨的道。
一个时辰后,那株琅玕树下堆起了一座新坟,坟前无碑。
数月后,又有两人登上了东查峰顶,已是寒冬腊月,却正是琅玕结蕾之时,满树的团得紧紧的指头大小似的白色花蕾,如穹盖似的笼护着那座无碑坟墓。
那两人白衣如雪黑衣如墨,寒风扬起衣袂,飘然似天外来客。
“想不到一去经年,归来时却是如斯qíng景。”白衣人幽幽叹息。
“她不是你的责任。”黑衣人淡淡的道。
“可我终未护得住这朵世间唯一的琅玕花。”白衣人黯然伤怀。
“女人,你护住的已经够多了。”黑衣人挑起长眉,墨玉似的眸子幽沉沉的看不清qíng绪,“听说韩朴那小子正满天下的找你。”
“朴儿么?”白衣人转头,黑发在风中划起一道长弧,“好些年没见他了,都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那小子么……”黑衣人狭长的凤目闪起诡魅,“说起来,这两年我们不在,武林中可发生了一些变化。”侧首看着白衣人,脸上浮起淡淡笑容,说不尽的雍容清雅,“既然天下给了皇朝,那我们就来做做这武林帝王吧。”云淡风轻得仿如伸手摘路旁一朵野花一样容易。
“你做你的,别拖累我。”白衣人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潇洒离去,“我要去找我弟弟,然后我要去把黑目山的那窝土匪给灭了!”
“说的也是。”黑衣人却是点头,“武林皇帝当然是我做,以后封你个皇后罢。”
这话一出,白衣人脚下一顿,回转身,清亮的眸子亮得有些过分,“要做也是我做女皇你做皇夫!”
“要比吗?”黑衣人长眉高高扬起。
“白风黑息可是叫了十多年了。”白衣人同样挑起长眉并笑得甚是张狂。
“那么拭目以待。”
“走着瞧。”
东查峰顶上的话无人听得,可上天为这话作了见证。
君品玉回身看着掬泉,然后躬身一礼道:“品玉代……代天下谢尊主赠酒!”
掬泉微微侧身,道:“夫人不必多礼。主人曾说此酒必不至làng费,看来不假。”
君品玉转身,也不理会堂中那些惊异宾客,目光扫向萧雪空、皇雨、秋九霜三人,那眸中的欣喜与急切顿时令他们惊醒。
皇雨对一旁的太音大人使个眼色,太音马上会意,高声朗唱:“仪式已成,新人向陛下敬酒!”
君品玉与萧雪空一左一右恭扶皇朝回座,马上便有侍者搬来屏风一面置于座前前,正堪堪遮住,令人无法窥看。
“陛下,请尽饮此杯,然后运气静坐。”
君品玉将玉杯递与皇朝,接着拔下发上一枚玉钗,将钗头轻轻一转拔下来,钗身中空,装着细细银针数十枚。
“苍涯凤衣百世难遇之灵药,莫怪乎说当世仅此一杯,想不到他们竟将之赠与陛下,实陛下之福,两年之内陛下之病无碍。”君品玉轻声说道。
皇朝金眸中光芒一闪,似感动似怅然,yù语又止,最后只是轻闭金眸,静心运气。
而屏风外的众官们正惊诧着,却见昀王皇雨笑吟吟的走向掬泉,微微拱手道:“掬泉公子,你代令主赠来美酒,新郎新娘再加皇兄他们都已喝过,却不知皇雨是否有福,也能讨得一杯呢?”
“九霜虽为女子,却也极爱美酒,不知掬泉公子能否也赏我一杯呢?”秋九霜也笑眯眯的问道。
当下众官注意力便全给这昀王及王妃吸过去了,目光皆注于掬泉或那镂花木盒,不知那盒中还有何等仙酿,又有谁能有此口福。
那掬泉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再开盒门,取出一高约六寸的水晶瓶,瓶身通透,众人皆可视得瓶中碧色的美酒,莹润如水浸碧玉,煞是美观。又见他再从盒中取出六个透色水晶杯,拔启瓶塞,将碧色美酒均匀倒入六个杯中,清冽甘醇的酒香阵阵流溢,堂中众人无不酒虫翻动。
众人正眼羡之时,掬泉却取了原置于桌上的白玉托盘,将酒杯一一置于其中,然后移步,走至乔谨、齐恕、徐渊、贺弃殊、程知、端木文声六人面前。
“此酒名曰‘丹魄’,乃主人赐予六位将军。主人言,六位将军忠肝义胆,仰可对天地,俯无愧于君王百姓,足可谓‘丹魄’!”
众人正有些失望之时,却见六位将军齐齐屈膝,俯首于地:“臣叩谢!”
“六位将军请接酒。”掬泉将玉盘捧至六人面前。
六人起身,恭敬的接过酒杯,高举于顶,然后才仰首饮尽此杯。
堂中众官皆愣愣的看着六将,他六人竟以此大礼接酒,敬谢皇帝陛下的恩赐也不过如此,这掬泉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此时已有人恨不得能出声相问了,转头再看向昀王,却发现他竟未有丝毫不悦。而有一些看着六将的尊敬之态再细思六将的来历,隐约有些明白了。
“主人……可好?”六将饮完酒后团团围住掬泉齐齐问道。
“主人……现在在哪里?”xing急的程知更是紧问一句。
“几位将军放心,两位主人一切安好,无忧自在,十分快活。”掬泉微笑道。
六人还有许许多多的要说要问,屏风后却转出皇朝。
“替朕传话,朕藏有一坛百年佳酿,一直想与你家两位主人一起品尝!”
“掬泉定将话带到,只是两位主人居无定所,行踪缥缈,若不得召唤,便是掬泉也难见其面,最近听闻夫人要去那碧涯海摛龙,想来难有空来帝都。”掬泉垂首道。
好大的架子,皇帝陛下的邀酒不感恩戴德竟还说没有空!堂中有人暗暗骂道。
“莫非你家主人怕喝酒喝不过朕?”皇朝轻轻一言威严尽显,偏那金眸中却是淡淡的笑意,还藏着一丝极浅的期望。
碧涯海去擒龙?也只有那人才会有这等奇思异想!
“这一点恕掬泉难答。”掬泉微微一笑,然后躬身,“礼已送到,掬泉要回去复命,就此拜别。”说罢即转身离去。
“他们都有酒,就没有我的吗?好偏心啊。”一边却听得皇雨喃喃念道,目光隐有些幽怨的盯着掬泉。
掬泉足下一顿,回身看看眼前这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弟,那一脸的似孩子吃不到糖的怨气,当下笑笑,从袖中取出一青花瓷瓶,手一拋,“这是掬泉路上解渴的,昀王及王妃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罢。”
皇雨手一伸,接住,拔开瓶塞,酒香扑鼻,熏熏yù醉,比之宫中那些佳酿不知胜过几多,当下连连赞道:“好酒!好酒!谢啦。”
掬泉淡笑摆手,飘身而去。
“仪礼已成,众宾入席!”
太音大人嘹亮的嗓音远远传开,将军府中顿时人影匆匆,宾客按位就座,仆人侍女穿梭如花,大堂庭园,百席齐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yù断魂。
今日是清明却无雨,天气倒是晴朗一片,只是行人断魂倒是事实,那大街小巷阡陌小道上提着香烛祭品的无论男女老少皆面有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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