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没多休息一会儿。”千言万语似乎一时间无从说起,梁田田发现,许久未见,她和凌旭之间,似乎一如既往。
“今儿不是满仓催妆的日子吗,哪里敢偷懒。”也只有在梁田田面前,凌旭才像是一个大男孩,带着几分腼腆和期盼,灿若星辰的眸子亮晶晶的bī视她,像是要把人融化了。
球球凑过去,“凌旭大哥。”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腰,“看我长高没?”努力往起窜了窜,结果还是堪堪到凌旭的胸口。小家伙嘟起嘴,“怎么还是只到胸口呢?”明明这一年多他长高了好多。
凌旭宠溺的拍拍他的肩膀,“球球长高了,凌旭大哥也长高了,过几年你就超过我了。”这才让小家伙高兴。
“这是回来带了不少各地的特产,都放在前院了,回头你自己去挑。”凌旭又说了一句,“快去看看满仓收拾好没,可别误了时辰。”赶走了小舅子,他目光依恋的落在梁田田身上。
已经十四岁了呢,小丫头也该开窍了吧。
他目光灼灼,似乎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偏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还好吗?”凌旭轻声开口,又暗骂自己糊涂,在梁家,她有什么不好的。想问一句她有没有想自己,可这话……饶是凌旭活了两世,冷不丁的也问不出口。
倒是梁田田,大大方方的点头,“很好啊,顺子叔娶了婶子。大哥和二哥考了举人,球球和虎子县试也过了,下个月参加府试,我们家今年怕是又要有两个秀才。嫂子后儿进门,我可就有伴了。”她笑眯眯的。是真心为了这个家高兴。
凌旭嘴角抽了抽,他问的不是这个。
“丫头,我……”那句“我想你了”就要破口而出,就听窗户下梁满囤的声音响起,“凌旭大哥,快点儿。出发了,别耽误了时辰啊……”忙三火四的。
凌旭暗叹,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表白了?
好吧,不差这一会儿。
“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凌旭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梁田田像是没看懂他那缠绵的目光。慡朗的点头,“好!”那声音清脆的,让凌旭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愈发惴惴。
一年多了,小丫头不会还那么懵懂吧?
凌旭跟着梁家人去陈家催妆了,等人走远了,梁田田突然拍拍胸口,脸蛋不自觉的先红了。
这个凌旭,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也太……她抿着嘴,突然觉得不是逃避的时候了。
可是……凌旭,到底要怎么办呢?
这一刻少女也迷茫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赚钱。努力让这个家过的更好。现在突然把自己的事儿摆在台面上,梁田田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要不要接受凌旭这份感qíng呢?
梁田田想到自己的年纪,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可一想到爹这些日子挡住的那些媒人,又觉得羞恼。
不是凌旭也会是别人,与其是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其实凌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许是前世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除了自家这几个人。哪怕跟凌旭算是青梅竹马,可梁田田只要一想到以后离开家跟凌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惴惴,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其实,一辈子不嫁也挺好的吗……
少女拖着腮,马上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想凌旭那张英俊的脸,和这么多年始终不变的心意,少女的心渐渐就柔成了一汪水,再也冰封不起来。
其实,试试恋爱也不错。
噼里啪啦的鞭pào声响起,梁家人启程去了陈家。
小花出嫁的地方选在了县城,不过老lángdòng的乡亲们许多提前过来了,陈家人更是一大早就住进了县城,特别是陈家三婶,几乎全程都在帮着张罗这事儿。
小花家里没有个男人,陈家三叔带着三个儿子住在自家在县城买的宅子里,白天也跟着陈冲待在陈家帮忙迎来送往的。
如今老lángdòng家家户户都不缺银子,许是因为有梁家这个好榜样带头,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陈家人过来帮忙,还真没有人敢乱打主意的。别说真打主意小花一家人会不会同意,就说如今的梁家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
陈家院子不大,梁家抬来的聘礼足足摆满了前院。
陈家三婶看过后一阵咋舌,跑去后院跟女眷们念叨:“以前只知道梁家是富裕的,却没想到竟然富裕成这样,那些布匹啥的我就不说了,光银子就抬了四个箱子,我的天啊,也不知道有多少?”她有些羡慕的看着jú花婶子,自家怎么就没生个闺女嫁给梁家呢。她儿子是多,可惜,梁家那丫头根本就不是他们家能惦记的。
小花至始至终挂着恬淡的笑意坐在炕上,温婉的仿佛一朵清丽的芍药花。旁边几个同村的小姐们陪着。她十岁起跟着梁家孩子读书、习武,如今已经七个年头了,当初怯生生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出落成了窈窕少女,她身上的气质依旧那么恬淡,却让人很难忽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儿,大抵就是有着父辈们的jiāo好,她从小就跟梁家走得近。
恍惚中仿佛看到当年的少年对着她笑:“小花姐……”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称呼就少了一个“姐”字……
☆、615迎娶
三月二十这一天,梁家、陈家的人都是早早的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气。
天才蒙蒙亮,睡得正香的小花就被人从被窝里捉出来。
“娘的好闺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这样沉?”jú花婶子哭笑不得的,闺女要出嫁,哪怕女婿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天底下的母亲遇到这种时候,大抵都是舍不得的。她跟娘唠叨了一晚上,几乎就没合过眼,可闺女倒好,竟然心大的睡得这么沉。
到底还是对满仓满意的,不然哪有这样的好心qíng。
小花也是有苦说不出,看着满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尴尬道:“那个,我忘了……”她是绝对不会说,昨晚大半夜没睡着,只临到了天将破晓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现在整个人还迷糊着呢。可她这话一出口,就迎上母亲怪异的目光,小花顿觉失态,脸红的跟大红布似的。
一大早被人拖起来换了两桶水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小花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晕乎乎的被人按着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喜娘折腾。
喜娘是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所谓全福妇女。在灵山县是出了名的人物,不知道给多少家的闺女做过这种事儿。先用五色棉纱绞去脸上的汗毛,用力依次在额、颊、唇、颏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复绞夹,直到把汗毛绞得gāngān净净才罢休,俗称开面。
许是刺痛。小花那困顿的jīng神稍微jīng神了些。
她看着铜镜里的少女,微微翘起嘴角。
经过如此一番的“开面”,铜镜里的少女鬓角整齐,线条分明,眉弯如月,唇、额部光洁、白皙。让本就清丽脱俗的少女一下子更是平添了几分姿色,显得愈发明艳了。
“开面”这一道婚前着力的修饰,意味着一个姑娘处女时代已经终结,从此将成为有夫之妇,要做个贤妻良母了
小花深吸口气。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为人妻了。
许是感受到了小花的紧张,那做惯了喜娘的全福人也是个惯会说话的,笑着道:“我给这许多人家的小姐开过脸,小姐您却是最淡定的一个,这眉眼生的也好,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小花抿着嘴,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倒是jú花婶子忍不住追问道:“真的吗?”到底是大喜的日子,也是喜欢听好话的。
全福人知道这陈家也是个富裕的人家,看这卧房的摆设就知道了。当即道:“那是自然,我从二十四岁起做喜娘,如今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还能看错?”
jú花婶子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松了口气,想着回头多给这喜娘一个红封。
小花在屋里打扮的时候,陈家三婶已经张罗好了中午的开面酒。也没有外人,都是老lángdòng的乡里乡亲。再有就是陈家田庄、铺子得脸的管事们,一顿饭直吃了两个多时辰。好不热闹。
古人认为huáng昏是吉时,所以会在huáng昏行娶妻之礼,故而得名。因为yīn阳五行、神道设教的观念里,女子属yīn,huáng昏是“阳往而yīn来”,婚礼的一切都合着迎yīn气入家的含义。昏礼在五礼之中属嘉礼,是继男子的冠礼或女子的笄礼之后的人生第二个里程碑。
眼看着到了huáng昏时分,众人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吉时马上到了,有小丫头跑进来,“夫人、小姐,迎亲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隐隐听到了喜乐声儿,jú花婶子忍不住看着身着凤冠霞帔的闺女,不知道怎么的就舍不得了。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掉下来。
一直期盼欢喜的心qíng,在看到母亲通红的眼圈后,小花的眼睛也湿润了。想起这些年种种,愈发觉得母亲不容易,小花下意识的抓紧了母亲的手。
“娘……”
陈奶奶颤颤巍巍的进来,不是因为老了身体不好,而是激动的。“花儿啊……”
“奶奶,应该我过去给您磕头的。”小花看到奶奶眼里的泪光,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瞬间涌了出来。
陈家三婶看了,忙道:“这大喜的日子,都别哭啊。”她擦了一下眼角,“闺女大了,都有这样一天的,婶子、嫂子,小花嫁的近,满仓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断不会欺负了小花去,你们放心就好了。”
jú花婶子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到底是舍不得这个闺女,再加上心里烦乱,忍不住泣声道:“你这做婶子的,怎么竟向着外人说话啊。”一句话逗的众人捂着嘴笑。
陈家三婶故意一脸的委屈,却语带笑意的调侃道:“呦,忘了谁一口一句对女婿的满意了,这么快女婿成外人了?回头满仓听到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jú花婶子自知失言,这样大喜的日子,可说不得胡话。
“奶奶,娘,三天回门我就回来看你们了……”一下子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家的大门处,陈家的几个半大小子堵住大门口,看着外面一众迎亲的人,小三子眼尖一眼就看到新郎官,大声嚷嚷着,“新郎官带了多少红包来啊?不喂饱了我们,可不认你这个姐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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