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月骑着马走过来,冷笑道:“却不想被我坏了好事么?”
李涧看着他那冰冷的神色,在心底叹了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口气,脸色却温和无比,“并不是这样,今晚能跟靖安王□□白马林中漫步,我很开心。”陵月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冷笑一声,“嗯,跑成那样你还能说成漫步,哼……”他瞧白行亭看了一眼,剑眉一挑,“是个瞎子?”
李涧面色一滞,总觉得他如何对自己嘲讽都可以,但一涉及到白行亭,便觉全身血液往头顶窜。陵月似有所觉,看着他笑的恶劣,“听的难受?他本来就是个瞎子,还不许人说么?”李涧正要反驳,白行亭抓住他的手,微笑道:“并没有说错,我本来就是个瞎子。”他的语气还是异常温柔,并没有半分怒色,又道:“你是受伤了么?”
陵月翻身下了马,靠着已经燃尽的火堆坐了,李涧道:“他脚腕上受了伤。”白行亭早在他们到来之时,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道:“我刚好会些医理,这附近也不缺药糙,我替你去找些来。”李涧担忧道:“你……方便么?”
白行亭点点头,松开握着他的手,朝着树林中走去。他脚步稳健,遇着大树竟知道转弯,仿佛能看见一般。李涧瞧他走的顺利,松了口气,偏头看到陵月正瞧着自己,便微笑道:“有什么吩咐么?”
“我饿了,你去找条鱼来吃。”他扬高了下巴,说出的话便是理所当然,谁都要听吩咐一般。李涧苦笑一声,“好。”
陵月道:“你不乐意?”
李涧的苦笑立马变成了微笑,:“我很乐意,跑着出了一身汗,正好也洗个澡。”
天渐渐亮了,湖里的水也有些微凉意。李涧并未脱衣便跳了进去,游了几个来回,便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鱼。他跳上岸,又去树林里捡了许多柴火,等生了火,鱼收拾好了上了烤架,再去看陵月时,才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已沉沉睡去。
微光照在他脸上,衬的那张脸更是俊俏非凡,跟十年前那张稚气的脸相比,千差万别。
只是那份倨傲还是没变,脾气秉xing也丝毫未改。
他看着跳动的火光,似乎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岁月,曲折而又漫长。跟这个少年的相遇虽然是极其短暂,但是也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所以才能在暗夜中听到那个名字,就能回忆起一切来。
但是似乎,他却不记得自己了。
李涧摸摸自己的脸,心底一阵庆幸自己等人在逃出了那个地狱炼场时,就全部换了名字,也隐藏了行踪,一直未被人发现。
第21章 第 21 章
白行亭回来时,手上果然拿了许多药糙。李涧瞧他手上并未被荆棘树枝划伤,心头一定,将药糙接过来,拿去河里洗了,又依照他的吩咐,用石头捣碎了,一部分还放在火里烤了烤。陵月躺在地上还未醒,李涧走过去将他腿上的布条打开,动作兴许有些大,陵月眉头一皱,睁开了眼。
他神智还有些不清楚,怔怔的看着李涧替自己敷药,看了许久,才道:“笨死了。”李涧问:“是弄痛了你么?”陵月瞪着他的脸,隔了许久,还是那句话:“笨死了。”
李涧打来水给他喝,又拿了一条烤鱼给他,他接过咬了一口,又开始嫌弃,“难吃死了。”他脸上嫌弃,却还是将那条烤的确实不怎么样的鱼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面送。李涧走回白行亭身边,将另外一条鱼递给他。白行亭倒是吃的安静,若非胡子跟头发像杂糙一样,优雅的便如同贵族皇帝吃珍馐美食一般。
早晨的山林宁静又美好,李涧揉了揉额头,顿时觉得又累又困。白行亭似有所察觉,低声问道:“李兄,困了么?”李涧笑道:“昨晚跑累了,确实有些困。但此刻看这光景,再走一日便能走出这山林了,我们今日照旧赶路罢。”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陵月眼睛斜了过来,“本王可虚弱的很,需要休息,今天就在这歇了。”
李涧叹了口气,“我们有急事……”他刚说到一半,白行亭微笑道:“也并不是很着急,就待一天也没有问题的。李兄,你先睡一觉吧。”李涧看着他温柔的神色,心知他是为了自己着想,又想到白行亭昨夜练功练了半夜,后半夜又是等他又是去找糙药,肯定也没有睡,便答应了。
李涧躺在树下睡了半天,起来时看到白行亭还在练功,也不知有没有睡过,倒是陵月还是在睡着。李涧走过去瞧他,看到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他身上衣物也都沾着血迹,眼睛旁黑黑的一圈,这番模样,倒比盛气凌人时看起来舒服了许多。李涧跑回林中,抓了只山jī,回来料理了,又生了火。
白行亭停止练功,站起身来,朝着李涧的方向,温声道:“辛苦你了。”李涧问道:“你那工夫复原的如何?可有原来的三层了?”
白行亭笑道:“进境比想象中快了许多。”他也不再多提,心知自己帮不上忙,便只在旁边站着。李涧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笑道:“那便好。”他看着还躺在那的陵月,脸色一僵,低声道:“他的事……我一开始也没有预料……昨夜乱逛的时候,看到那白马,就忍不住跟上去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笨,那白马一看便非俗物,当初怎么就会觉得是一匹野马来的?
白行亭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勉qiáng,“无碍,我当时还以为……”李涧道:“还以为什么?”
白行亭柔声道:“还以为你跑啦。嗯,我确实是个累赘,一直耽误你……”
“别这么说。”李涧笑,“我怎会丢下你不管?”他看着白行亭的脸,似乎能看到他心底的喜悦,心头一暖,就觉得便是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无所谓,没有终点也无所谓。这种感觉甚是奇妙,像友qíng,却又比友qíng还多了一点什么。
但究竟是多了一点什么,又想不明白了。
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他径自沉浸在思绪中,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陵月已经醒了过来,双眼冷冷的看着他,脸色也极其不好。李涧呆了一呆,却还是露出笑容,“你醒啦?饿了么?东西很快就可以吃了。”陵月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唤那白马过来。白马跑到他身边,低下头蹭着他脖子,显得极为亲密。李涧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
因为陵月身上有伤,他又砍了一截竹子,从中间劈开,装了水烧开给他喝,顺便还放了几味糙药。陵月嫌弃的看了一眼绿呼呼的水,皱眉道:“我伤还不太重,死不了,不要被你们给毒死了。”李涧gān笑一声,“不会的。”陵月一口气将药给灌了下去,脸色倒是没变,就是沉默了许久都没理人。李涧知道他脾气古怪,不以为意,拉着白行亭坐在另一边。
三人填饱肚子,白行亭又开始打坐练功。树荫下极为凉快,他头上蒸发的白汽倒不明显。陵月对此的表现却是有些惊讶,道:“耍的什么把戏?”李涧简直不想回应,便借口找食物,又跑进了林子里。他凭着昨夜的记忆,左弯右绕的居然让他给找到了遇见陵月的地方。陵月昨夜坐那里还残留着一大滩血迹,触目心惊。李涧叹口气,想到那家伙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居然还能从这里到河边这段距离没有停顿的口出恶言,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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