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jiāo往的是那个山野中亲切年轻人,不是有着尊卑之差的皇族王爷。
宣仁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接受他的qíng。明明他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执意疏远?
宣仁以为他是惺惺作态,便用了qiáng。那是云熙第一次被吻,不知所措,直到宣仁一口咬下。巨痛中云熙惊大双目,推开宣仁便逃走。狂乱的奔跑,满脸的泪,越来越愤怒,头脑也越来越冷静,他此生能避过一个王爷的□□吗?只有逃。当夜他就逃了,为避免被人寻到,只往偏僻山野里走。
山野里的生活哪里是他经历过的?他最后奄奄一息,觉得生存无望时,见山坡下有一队人行过,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顺山坡滚下,摔在宗白的马前。他只想活。
然后他真的活了。温厚可爱的少年,有着惊人的才华,温暖尊重待他,好像他们早已是好朋友似的。
云熙惊恐受挫的心在与宗白相处的日日夜夜中又活了过来。人间还可以温暖明亮,如自己想象的那样。
宗白使云熙明白了一件事,爱是关心,不是伤害。当宣仁成心咬伤他时,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是爱。
他看着宗白对他崇拜的目光,听着宗白怀念母亲、谈论家时,就想,他这一生就在这园子里跟他过吧。这么想着,嘴角就现出笑容来。原来他已喜欢他。
宗白问:“你怎知我在茶水里下药了?”
云熙道:“在你家临行前几日,你忽然有了爱好,每天把玩你那青玉冠,再随时练手夹珍珠往茶杯里送。我留了意,知道你那玉冠里藏了药粒,我想应该是你想暗杀我父亲的□□吧。”
宗白脸红,当时以为旁人看不出,却原来都在云熙眼中。忽然又想,所以云熙一入云府就自爆身份去见他爹,是为了不让自己接近他爹,是怕自己——是怕自己被太师杀了吧。
宗白将云熙抱在怀里,脸蹭着他的脸:“你总是救我。”
“我的命是你给的么。”云熙声音含糊,渐睡了。
宗白特别喜欢云熙这么快入睡,因心安,才睡得快。轻轻将衣衫给云熙系好了,以防他着凉。
外面忽然不是好声音,宗白云熙惊醒,云熙噌的起身将窗开了小fèng向外看,见一大队人手扬刀铲、铁锹、棍棒呼喝而至,将惊起的值夜人砍翻在地,鲜血,惨叫,文渊阁门被撞开“都是书,这是书房!走,杀皇帝去!”那群亡命徒呼啸着去了。宗白只觉得心跳出喉咙,头皮发麻,一时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云熙已道:“你藏在这里别动!”向楼下跑去。
宗白没抓住云熙,忙起身跟随云熙跑去。
云熙去的方向是皇帝寝殿。
此时整个皇宫已乱成一团,喊杀声,惨叫声,危险恐怖。
歹徒们自然不如云熙路熟,云熙冲到长乐殿门前,撞开殿门,叫道:“有逆贼杀入宫中,皇上快跑!”拉起宣仁便向侧门逃走。宗白顾不得什么,随手抓起一根支窗子的木棍,跟随他们跑去。
他们逃入花园,喊杀声忽然近前,云熙拉着宣仁钻入假山,在曲折拐角的反向有一深隐石dòng,云熙推宣仁进去,然后将宗白也拉进来,自己将他们掩在身后。宗白二话不说,将云熙扯在身后,手握木棍,挡在前面。歹徒们已钻进假山了。
三人屏息不敢稍动,宗白只觉得心蹬蹬蹬已跳出胸口,那些歹徒呼喊着沿路径出假山向前杀去了。
云熙的手一直抓着宗白衣衫,宗白缓过一口气,回握住他的手,两个人都在抖。待杀声已很远了,三人才调整姿势,稍稍放松。
云熙放开宗白,对宣仁轻声道:“皇上,bào民杂乱无章,不成气候,待天亮了,禁卫军来了,定能平定叛乱。先在这里委屈片刻等待援军到来可好?”
宣仁道:“就依爱卿。”宣仁的声音也在抖。
云熙握住他的手,宣仁牙齿打颤的声音渐渐止住。
远处宫女宦官的叫喊声凄厉恐怖,终于一切安静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逆贼已占领了皇宫。天亮了,遥远处又是一阵杀声兵器声。云熙一直握着宣仁的手,宣仁腿都在软,终究整个人靠在了云熙怀中。
天光完全大亮,一队御林军从假山穿过,领队的人在命:“快!寻找皇上!”
他们彼此相看,云熙摇头,三人便都没动,待兵士们过去了,云熙对宣仁道:“皇上,臣先出去看看qíng势,若局势安定无恙,再来护送皇上回去。”又对宗白道:“帮我照顾好皇上。”他去了。
待一时回来,已在假山外跪下回禀:“启奏万岁,皇威浩dàng,bào民蝼蚁已除,臣恭请皇上回宫!”
宣仁挺直身,理了理发,整了下衣衫,稳步出去:“有劳爱卿,爱卿救驾有功,辛苦了。”扶起云熙。一众的御林军跪下参拜皇帝,山呼万岁,惊恐的一夜才过去了。
原来是维修宫殿的工人因伙食差、监工狠而造反。这时已是群臣上朝时间,宣仁坐定,接见群臣,面目已一切如常。
宗白觉得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不易了。
宣仁如惊弓之鸟,再不敢独自就寝,定要云熙陪在一边睡着才罢,云熙每每后半夜才能到文渊阁来。宗白心疼他:“你就在长乐殿睡吧,这么辛苦,眼见你瘦了,都有黑眼圈了。”
“我担心你,不来睡不着。”云熙笑。
宗白无奈看他:“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不会很久了。”云熙爱怜的拢宗白头发。“阿白,我问你一事,谢训是不是你害的?”
宗白惊异:“我?”
云熙道:“宗家没派人联络你?”
宗白看着云熙,道:“你瞧我像做jian细的材料?”
云熙笑了:“今日有人上书,说我和你都是宗家派来的卧底,潜伏在皇上身边,祸乱朝纲,暗害谢训,诱惑皇上,杀戮大臣,摧毁大周根基,前日还组织了那场□□,yīn谋弑君。我这么一想,也算有谱,若说你为我做这些事,qíng理也说得过去。”
宗白瞪着云熙,心头只有一个字“冤”,口中道:“我还真希望我有这个谋划。我咋没想过呢?这些事gān得漂亮啊,都是我gān的?大周是我一步步毁灭的?我厉害了我。”
云熙道:“皇上没信,说那大臣呓语,有编故事的功夫不如上战场杀敌,派那人上前线去了。”
宗白道:“阿云,我们别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们走吧。天天被人恨着陷害着,图什么啊?就图皇上纠缠你,觉也睡不好?”
云熙黯然:“其实那大臣说得也不错,我总是要想,是不是因为我执意参政才搅乱了政局,是我批的奏章不妥隐下了动乱祸根,是我的来历可疑令谢老丞相心力jiāo瘁离世,是我被谏言攻击导致宣仁怒杀大臣失掉臣心——”
“没有你没准大周亡得更快。你只是身在其中。亡国者定是其君,再大的jian臣也是君王用的。宣仁的缸你别替他顶,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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