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辟尘过来,在狐狸肩膀上拍一拍,为我解围,他说:“狐狸,你晓得啦,猪哥是大愚若智,大拙若巧,大音无声,大象畸形,你要是有话跟他说呢,麻烦你用白话文罢。”
南美顿时对辟尘肃然起敬:“哇,三日不见,如隔三年,什么时候读通道德经的还是反着读通的?”
辟尘叹口气,血泪辛酸,涌上心头:“南美,不瞒你说,你走了以后,为了让小破的期末考试及格,不要说道德经,我连孟子都背了:鱼,我所yù也,熊掌,亦我所yù也,为了龙虾,两者都不要也。”
这两只野shòu居然搞起了文化jiāo流工作,我在一边如何捱得住,翻身下地,拿个沙发垫子垫着向两位知识分子磕头:“求求你们行行好,别糟蹋古人了,不要bī我去和孔子打架啊,你知道我们打不赢的。”
他们让我免礼平身之后,南美耐下xing子跟我讲:“吉字表面是正字,但是问到行运,与之相涉的就桩桩件件是不顺,无人援手,固然行路艰难,有人襄助以后,也有相生的烦恼,猪哥啊,你和辟尘来东京,到底做什么?”
我转头向放在chuáng上的小破看去,那种压抑不了的悲伤仍然qiáng烈不息。南美多么冰雪聪明的人物,走过去略一观察,已经知道大概。她反应十分冷静,还劝慰我:“猪哥,这个结果一早已经知道了,你也不要太伤心,说不定他破生以后,还是记得你的,想想,被破魂的老大叫一声gān爹,是多么心旷神怡的事qíng。”
哎,要是真的可以安全破生,这个前景倒也是个指望,可惜,我对南美说起在赌场的遭遇,听到厄运之蝉和huáng金使的名字,她的脸色大变。一拍大腿:“糟了,我刚刚就想呢,生意这么好有蹊跷啊,卖便宜了呀!”
卖便宜了?什么啊?倒卖厄运之蝉?你不是进化得这么夸张吧!
她告诉我,这几天从东京外撤的低级妖shòu和jīng灵非常之多,多到了要通过黑市炒卖吸血鬼边界通行证的地步。本来吸血鬼王国在日本的统治非常之稳定,对于境内非人的出入基本上持一种绝对开放的态度,来去自由,可是前一段时间起,居然搞起了通行证这种东西,不知道哪个被人类官僚机构洗脑洗过了头的变态吸血鬼,还要求自东京出境的非人递jiāo简历以供审查资格,宣布当天几乎就引起了一场妖shòubào动,抗议这种鬼为制造阶级冲突的反自由反民主行为,要不是出动了大批吸血鬼天皇座下的jīng锐别动队镇压,不用等到什么能量大爆炸,日本这会儿工夫已经啥都给毁完了。
我一楞一楞的,是不是这么夸张啊,老狐狸你在里面搅什么水了?不然怎么说起来眉飞色舞的。她嘿嘿笑两声,jian诈嘴脸表露无疑:“我没gān什么,我就倒卖了几张通行证,东京那些呆顺了的血蠕虫啊,断腰鱼啊,有钱得不得了呢。”
我就知道!敢qíng刚刚说的:“卖便宜了!”就是指通行证了。看我悻悻然的样子,她安慰我:“猪哥别小气啦,最多你要的时候我八五折给你,对了,厄运之蝉什么颜色?你好象还说到了huáng金使?是不是五运同绝里面的huáng金使敛?”
我眼睛瞪到有铜铃铛那么大:“你认识?那你知不知道他叫犀牛风之辟尘,风之辟尘是什么?”
南美转了转眼睛,一看就没什么好事qíng。她吞吞吐吐的看着辟尘,问:“猪哥不知道?”
辟尘为难的摇摇头。耳朵耷拉下去。这表示他很心虚。
南美皱起眉头:“现在才告诉他,他生不生气啊。”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因为,我已经生气了。
还是说,我伤心了呢。
我一生之初,和我最亲近的是一条土狗。真的是一条好土的狗啊。身上的毛东边一块有,西边一块无,而且颜色斑斓,古怪无比。我带着它四处流làng,还取了一个很拉风的名字叫做人狗一体。它对我无微不至,经常在外面捡了一块排骨也要衔回来给我吃,虽然我抵死都不吃,它还是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这条连名字都没有,和我一起被人叫做猪小弟的狗,活了十五年。之后以一条幸福高龄狗的身份安然去世。死前的一个晚上,已经衰弱到很久很久没有离开过狗窝的它,居然走了两个房间到我chuáng前,添了添我的脸。想起来,我一直记得它眼睛里面深切的眷恋和一点点担忧,我想,它是不是担忧,等它走了以后,我会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生活,没有人给我排骨吃呢。
现在,又过了十多年以后,看到它眼睛最后闭上的寂寞感觉突如其来的回到我脑子里。身边,小破躺在一个冰冷的壳里,沉沉入定,对我的悲伤和哀痛都毫无感觉,或者他就此将永远忘记我,门外,和我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的――――犀牛,原来是来自一个我完全无法涉足,也不被欢迎的世界。
转身回到卧室里,我蹲在那张被我压垮的chuáng中间,考虑要不要哭一哭的问题。由于思想斗争实在复杂,所以顺便决定了下辈子要当一个女人,嫁给一个最婆婆妈妈的男人,老娘不但要哭就哭,而且哭的时候,还要三跪九扣的伺候着,不许给我半点委屈。
门轻轻的响起来,是辟尘进来了。为了安慰我,他祭出一贯的法宝,丢了点东西给我吃,居然是烧烤jī翅膀,烤得金huáng油亮,香气扑鼻,那酱汁与孜然的jiāo融配合绝佳的火候,绝对是人间极品。我抹了把鼻子,考虑了两秒钟,看到底是一扭头表示不领qíng呢,还是坚决不要脸,马上开吃。最后是两个因素促使我下了决定,第一,我下辈子准备当女人而已,这辈子还是个男人,太小心眼的话,有点对不起我爹娘,虽然我爸爸能生出我这种脾气的小孩,其德行可以想见,不过现在不流行先天论了,我应该奋发图qiáng。第二,这个因素很关键:jī翅膀的味道实在太香了,而老狐狸的衣服已经在门外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可以肯定,只要我手慢上一秒,狄南美就会一跃而入,转眼间连我的骨头都吞掉。
想到此处,我顾不得有鼻涕将流,迅如闪电猛如奔马,出手抓住了这只jī翅膀,毫不犹豫伸出舌头,先上下左右无微不至的舔它一圈再说。当我用这猫咪撒尿法宣布了对jī翅膀的领土权之时,南美的脸贴到我鼻子三寸之前,满是忿忿不平之色的说:“猪哥,算你狠!”
看我已经破涕为吃,辟尘坐在我对面,说:“猪哥,首先我们来普及一下高端非人界的常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五运同绝?”
我老实的摇摇头。五运同绝是什么?说唱组合的名字?
辟尘站起身来,一边喃喃咒骂猎人联盟教材的陈腐与狭窄,一面活动腿脚,他的意思说来话长,要运动运动免得坐得麻掉了。
五运同绝,乃是风之辟尘,水之藏灵,金之敛,木之方,土之实。五个半仙半俗的人物。分别控制自然界种一种关键因素的力量,风之辟尘控制大气,水之藏灵控制水力,金之敛控制矿物,木之方控制植物,土之实控制地壤。而其中以风与水的力量最为卓绝,发挥到最大极限的时候,可使整个地球于顷刻间毁灭。不过,这五种力量之间存在相互制约的天然属xing,而五运同绝的名号,也就来自于他们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微妙关系。只有非常稀少的高级修行者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依靠某种古老相传特殊符咒对之加以召唤。就跟三大邪族一样,他们处身于看不到的神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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