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见状大惊失色,惊声道:“救我。”
刀光如月,月如雪,雪光刹那间已将谷雨笼罩。
龙骑大惊,喝道:“刀下留人。”他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更无法立即判断谷雨所言真假,但知道所有的关键均在谷雨身上,因此知道谷雨此刻绝不能死。
朱高煦出手在先,龙骑蓦地出手一抓,却后发先至,一把居然抓住了朱高煦背心裘衣,才待用力回拉,就听到谷雨一声惨叫,落下了悬崖。
那惨叫声良久不绝,从断崖处激dàng回来,煞是惊心动魄。
原来谷雨见朱高煦砍来,吓得立即退后,却忘记身后就是悬崖,一脚踏空,竟捧着那个盒子跌了下去。
龙骑大惊,一个箭步窜到崖边,探头望去,只见悬崖深邃难测,如怪shòu巨口,想到朱高煦就在身边,忍不住心寒倒跃,一挥手,众手下已将朱高煦、秋长风围了起来。
谷雨已经摔死无疑,夕照根本没有吗?龙骑想到这里,脸寒如霜,心中警惕,只怕如今真相大白,朱高煦做困shòu之争,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有风起,chuī得枯枝残雪萧瑟地落……
朱高煦手持单刀立在那里,却没有望向龙骑和一帮虎视眈眈的瓦剌兵士,他只是看着谷雨落下的方向,脸色如夜般的沉冷、狰狞。
许久,朱高煦缓缓扬刀……
龙骑脸色微变,喝道:“朱高煦,你要做什么?”
锵的一声,朱高煦收刀回鞘,手却没有离开刀柄,略带讥嘲道:“你认为本王要做什么?”
龙骑以为想通了一切,喝道:“你根本没有夕照,谷雨劫持盒子后,也早知道盒子内没有夕照,因此方在绝望之下杀了跟随他的同伴。”
朱高煦嘴角泛起冷酷的笑道:“或许他们分赃不均——他们本没有赃物可分的。你说是不是?”他最后一句话却是望着秋长风说的。
秋长风除了开始时的震惊外竟一直沉默无言,亦没什么动作,甚至汉王拔刀挥向谷雨的时候,他都没有了往日敏捷的判断,来不及阻止一切的发生。闻汉王发问,秋长风突然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朱高煦望着风中那佝偻的身影,五指松开,手终于离开了刀柄。
龙骑却丝毫不敢大意,喝道:“朱高煦,你乖乖地随我去见太师,我不会动你。可你若是再敢动手,我不会客气。”
朱高煦斜睨着龙骑冷冷地道:“我正要去见太师为何要动手?”说罢大步下山。
龙骑向手下示意,前后夹着朱高煦和秋长风向山下行去。
风雪迂山,龙骑一颗心更是迂回百转,盯着朱高煦的背影,一时间倒猜不透朱高煦究竟想着什么。朱高煦没有夕照,若这般去见脱欢,无疑是死路一条,朱高煦难道真的想不到这点?
若是以往,龙骑倒会这般猜测,但他低头见月色蒙蒙,抬头望青山如老迈白头时,心中蓦地打了个寒颤,他只知道,既然他都想到了这点,yīn险如朱高煦者绝对不会没有想到这点,既然这样,朱高煦究竟在想什么,倒和雪峰顶上那朦胧的月般,时隐时现在云侧,让人琢磨难定。
鬼力失遇刺,凶手诡异难测,众人惶惶琢磨的时候,叶雨荷突然说出知道凶手是哪个,众人皆惊,就算是也先都露出了诧异之意。
只有脱欢好像没有诧异,他冷静如旧,因为他是脱欢。
能成大事者,显然都能在关键的时候保持冷静,不然所谓的大事,转瞬就会灰散烟飞,轰然倒坍。
脱欢当然认为自己是能成大事者,其实在他看来,他的儿子也先及朱高煦、朱允炆甚至秋长风都可成大事,因为这些人xingqíng品xing虽不同,但无疑都极为能忍。
看一个人的品xing显然不是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是要看他落寞时候的表现。
叶雨荷落寞的时候,表现得过于软弱,脱欢对其评价并不算高,可脱欢显然也没有想到过,最先发现凶手的竟是叶雨荷。
动动蚕眉,脱欢饶有兴趣地问:“本太师很想听听叶捕头的高见。”
众人侧耳,可叶雨荷反倒沉默下来,神色似乎有些犹豫。孔承仁虽自负才智颇高,但没能发现凶手,早就汗颜。他不信叶雨荷能比他聪明,忍不住问道:“叶捕头,依你所见,凶手会藏在哪里呢?”
叶雨荷突然道:“太师,我不敢说的。”
脱欢微怔半晌才道:“有本太师在此,千军卫护,就算凶徒有惊天之能,也对你无可奈何,你尽管说好了,本太师……负责你的安全。”
叶雨荷淡笑了一下,道:“那真的要多谢太师了。”她蓦地一笑,其中虽还带几分忧悒愁苦,但火光似乎都被她的笑容染得明艳了几分。
众人一直只见到叶雨荷冰冷的表qíng,蓦地见到这般容光,都不免为之惊艳。
可叶雨荷很快收敛了笑,恢复到平日的冷漠表qíng,斩钉截铁道:“其实凶手不用藏的,他……就在我们中间!”
一言既出,石破惊天。
众人那一刻的脸色,或难看、或错愕,有不信、有冷笑,可更多的都带着几分震骇莫名,难以相信。
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是也先,都是神色狐疑不定。脱欢依旧眯fèng着长目,摸着发亮的胡须,望着叶雨荷,似在琢磨着叶雨荷这个人,半晌后才道:“叶捕头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叶雨荷缓缓道:“太师应该明白的。”
若是旁人这么说,脱欢只怕早喝令拖出去斩了,听叶雨荷这般说,脱欢反倒笑起来,摇头道:“本太师并不明白。”
月色下火光闪动,火光闪耀中,叶雨荷双眸如湖水般清澈明净,她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庆寿寺之时……
蓦地想到当初庆寿寺的初见,叶雨荷心中颤动,那时候她故作冷淡,根本不望秋长风一眼,但其实在上楼之时,早将众人的神色看得清楚。
往事如cháo,澎湃起伏,她突然记得那时候秋长风看她的眼神。那时候她不明白,但在此刻,她再难忘怀。
长吸一口气,叶雨荷仿佛又回到浙江省十一府头名捕头的身份,沉着道:“本来我也不明白凶手究竟是谁,藏身何处,这件案子我琢磨了许久,发现如果真的如所有人说的那样,这凶手根本无法逃脱,凶手当然也不会是鬼,凶手让我们看不到,只因为他有一个极为奇特的身份。”
也先眼中略现奇异之意,反问道:“什么身份呢?”
叶雨荷并不直接回答,突然道:“除神智失常者,杀人者必有动机。这凶手这般奇诡的手段,当然不是神智失常,那他的动机是什么?”顿了片刻,见众人凝神倾听,叶雨荷又进一步提出了疑问,又道:“可在这之前,我们显然还要弄清楚一个问题,凶手是要杀谁呢?”
孔承仁本以为叶雨荷有什么高明的看法,闻言忍不住讥笑道:“原来叶捕头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搞清楚。”见叶雨荷以咄咄bī人的神色望过来,突然有些心虚道:“事实是,凶手本来想杀朱先生,但被鬼力失大人发现,于是前去拦阻,却被凶手所害。凶手还要对朱先生动手时,见我等入帐,这才仓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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