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她像对朱高煦怒叱,又像对秋长风哭诉。
她这才发现,原来很多事qíng她都不懂——不懂得心痛。幼时不懂愁,这才将秋蝉绣在chūn词上;长大了不懂忧,这才不记当年如水的往事;绝境的时候不懂人,这才会将所有的期望放在金龙诀之上。
可朱高煦没有夕照,那他给脱欢的夕照就是假的,金龙诀还剩十二天启动,秋长风也不过十多日的xing命。
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就错过了一生。她紧紧地抱着秋长风,不想错过,可知道紧紧地不舍拥抱,却不过是绝望的无奈放手。
不知许久,叶雨荷才感觉有手帕轻轻为她拭去了泪水,听秋长风道:“雨荷,我们……还有机会。”
叶雨荷霍然抬头,望着秋长风哽咽道:“你到现在……还要骗我?你为何还要骗我?”她心中恨,并非恨秋长风的欺骗,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朱高煦望着叶雨荷的忧伤,本是冰雪般冷酷的脸上却带了几分异样,长叹一口气道:“我就说,这事不能告诉她,若是说了,她根本无法帮忙再找夕照。”
叶雨荷一震,失声道:“什么?你还能找到夕照?”
朱高煦淡漠道:“我若不能找到夕照的话,也不会来找秋长风。你以为我喜欢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吗?”
叶雨荷又惊又喜,不信,却又不想不信,急道:“夕照在哪里?怎么去找?什么时候能找到?”
她一连三问,朱高煦却根本没有回答,只是眯fèng着眼睛看着油灯,沉声道:“你若参与进来,必须和秋兄一样的沉稳,少说多想,不然你还是莫要参与的好,若坏了大事,谁都救不了我们。”
叶雨荷虽不满,但念着夕照的事qíng还是点了点头,转望秋长风,目光露出询问之意,她对很多事qíng并不明白,希望秋长风能给个解释。
秋长风只是看着朱高煦。朱高煦亦是望着秋长风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本王手上的夕照是假的?”
秋长风目露思索道:“追踪谷雨的路上……本来我也不能肯定谷雨带着夕照向哪里走,但那时候,汉王偏偏在摇头的时候悄然向右边的山路指去。”
若是龙骑在场定然会大为奇怪,原来当初他们追踪到谷雨并非是秋长风的判断,却是因为朱高煦的指引。
秋长风轻咳几声,再现疲惫之意道:“我们按照汉王的指引果然遇到了谷雨。这就让我奇怪,谷雨既然决心背叛汉王,汉王怎么可能碰巧寻到谷雨?”顿了片刻,秋长风涩然道:“我经历了这么多案子,发现巧合多半都是有人在刻意地安排,能解释我这个谜团的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是谷雨和汉王演的一出戏。”
叶雨荷惊骇莫名道:“什么?他们演戏?为什么?”她明白后果,推测前因,话一出口后就想到答案,低声猜测,道:“谷雨勾结也先是假的?”
朱高煦冷哼一声低沉道:“也先还没有能力让我手下的二十四节叛变。”
秋长风推断道:“但也先以前显然曾收买过谷雨,让他背叛汉王。谷雨忠心耿耿,回转后把此事告诉了汉王,汉王将计就计地演了这出空城计,用意当然是……”
叶雨荷接道:“用意就是掩盖汉王本没有夕照的真相吗?”她这才想起方才秋长风和朱高煦的对话,句句都有所指。
原来很多事qíng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朱高煦没有夕照,但他故弄玄虚掀起这么多波折,无非是让脱欢父子相信他有夕照。叶雨荷忍不住寒心,本想问朱高煦,怎么忍心谷雨和他的那些手下就这么死了?陡然见到朱高煦冷酷的脸,叶雨荷竟问不出来。
在朱高煦的心中,当然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死几个人能达到目的,在朱高煦看来,肯定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
可随即有了新的困惑,叶雨荷道:“汉王这般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脑海中电光一闪,甚至不待秋长风回答,叶雨荷已自答道:“汉王若是没有夕照,根本不可能参与到改命之中来,也没有与脱欢及也先谈判的本钱?”
想通这点,叶雨荷不能不感慨朱高煦的胆大如天,竟敢如此地争取一线转机。
朱高煦略带赞许地看向叶雨荷,感慨道:“到如今,只有这句话才让本王看出你有点见识。”
叶雨荷暗自惭愧之际却听秋长风道:“她一直都有见识,可终究是女人,始终难以摆脱感qíng用事。”
叶雨荷暗咬红唇垂头不语,心中那一刻多少带了几分酸楚委屈。听秋长风又道:“可正因为这样,喜欢她的男人才会有福。汉王若找谋士帮手,当然会选我或谷雨,但若选女子陪伴终生,只怕也不会找个冷静如我、满是心机的女人吧?”
叶雨荷嫣然一笑,烛光下的笑颜如烟波江雨,朦胧中带着几分缠绵。
朱高煦望着叶雨荷,沉默半晌才道:“秋长风,我虽还未能达成目标,但看你好像达到了。我现在才肯定,你当初对也先说得不错,你能支持到现在,不是因为你有多qiáng,而是因为有叶雨荷在身旁。”
秋长风淡然一笑,憔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光辉。
他不用多说,一切已尽在不言中,叶雨荷望见,那一刻竟奇异般地恢复了信心,但终究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qíng。“汉王先用假夕照取信脱欢,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只要明日有日落,金龙诀无法启动,脱欢、朱允炆很快会发现问题所在,我们三人都要死!”
这的确是个很要命的问题。
可更要命的是,就算他们能逃过明日,但若找不到夕照,一切都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见到朱高煦镇定的表qíng,叶雨荷盯着他道:“汉王,你来糙原能这般算计,肯定知道真正的夕照在哪里,对不对?”
朱高煦哂然笑笑:“你又说对了一句,若非如此,我如何会来?”
叶雨荷忍不住问:“那真正的夕照现在在哪里?”
朱高煦避而不答,转望秋长风道:“但我们在寻真正的夕照时,必须要做一件事……”顿了许久,这才缓慢道:“你应该知道做什么的?”
灯光下,秋长风的脸色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惨烈,他望着灯火,眉头几乎皱成了道刀疤:“除去朱允炆?”
叶雨荷微震,一时间心乱如麻,倒有些怀疑秋长风的判断。
眼下的生死关键的确在朱允炆的身上,只要朱允炆不在,他们就暂时不怕夕照的秘密泄露。可目前脱欢将朱允炆看的极重,甚至派也先亲自守护朱允炆,秋长风现在走路都勉qiáng,要除去朱允炆,难比登天。
而且除去朱允炆后,没人懂得启动金龙诀,岂不是更大的麻烦?
朱高煦显然也在琢磨着秋长风的提议,沉吟道:“能杀了朱允炆,当然最好……”他和朱允炆是堂兄弟关系,但此刻说杀朱允炆却和说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叶雨荷听了,不由得暗自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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