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一点陈年往事罢了,不值一叙。”
“哦?不知殿下此行,可有什么趣事,能否说来听听?”
龙战莞尔,道:“曹将军说笑了,你我皆知战场如地狱,哪还有什么趣事可说呢?”
“欸~我可听说西燕美人多如天上星辰,太子殿下难道都没有‘偶遇’几个?”
美人么?
龙战刚想回答,却遥遥望见李仕悄悄走到了龙鳌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龙战就看见他舅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猥琐贪婪的笑容。看到龙鳌的表qíng后,龙战想都不想就知道李仕说了些什么。他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太子殿下?想什么呢?”一只手在龙战眼前晃了晃,他突然好想给这家伙来上一脚。
“抱歉,今日有些乏了,改天有空再与将军把酒详谈。”说罢,龙战放下酒杯,也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匆匆离席。留下曹羽锋独自端着杯子喝酒,少年浑身放松地坐在垫子上,动作颇有些失礼,但他也不理会,只一边倒酒一边摇头,絮絮叨叨地嘀咕,也没人听清他说了些啥。
宴会直至深夜才散,龙鳌喝得伶仃大醉,被七八个美貌少年搀扶着走到寝宫,他挥了挥手,少年们纷纷退下。拖着沉重的身躯,龙鳌摇摇晃晃地向寝殿走去,穿过层层屏风,终于,一张宽大的chuáng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嘿嘿”笑道:“美人儿~我的心肝儿!等久了吧?本王这就来满足你!”
chuáng边垂挂的红色纱帐随着窗间chuī来的风飘动,重重纱帘仿佛浓雾一般,遮住满屋旖旎的风光。
第59章 二十九日
少年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双眼睛大睁着,满脸写着吃惊和不可思议,“去年我还曾到过西燕国都,怎么这就……”
老农看了眼少年,脸上神qíng忧虑,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早亡啦,听说那西燕王都被捉到漠秦去了!这天下只怕要更乱了,不过前些时候呀,我听闻吴兴太守带兵打败了姓纪的那伙乱匪,多亏了还有他们在,不然这日子只怕会更苦呦……”
少年似是听到了什么喜讯一般,眼睛里突然闪烁起晶亮的光芒,他把斗笠重新戴到头上后,解下蓑衣,披到老农身上,“老人家,您可知道吴兴太守的队伍现在在哪里?。”
“这······”老农皱着眉,捋了捋胡须,道:“应该还在宣城。”
少年闻言,转身便扎进那无边的风雨中。
“哎!年轻人!等雨小一点再走啊!”
“不必了!这渝州城不去也罢,我要去投奔吴兴太守!若我能建立一番功业,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我哪有什么大恩大德啊,这孩子······”老农抚摩着带着少年体温的蓑衣,老眼氤氲着浊泪,失声笑道:“天佑代梁吧。”
待他抬头再看时,早已不见少年的踪影,只剩漫天雨水冲刷着大地。
代梁国地处灵州之南,国中河湖jiāo织纵横,未统一前,全境遍布多达三十个部族,彼此之间杀伐不断。其时,北方大国翰原挥军南下,一举扫平五六个部族,为了抵御qiáng敌,剩下的部落放下世仇,结成联盟,号为:代梁。
这场仗打了六年,最终双方息兵和谈,以京南河为界,于河心孤洲立碑为证。六年间,代梁部族快速融合分化,到息兵和谈的那一年,只剩七个大部族。这七大氏族为争夺至高之权,又历时四年的内斗,最终,陈氏一族统一代梁全境,开国皇帝陈轩封六大氏族首领为太守,分管六州。代梁陈氏已传五代,明君不断,国力蒸蒸日上,氏族之间的嫌隙与隔阂也越来越小,这个饱经战乱的南国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但是江水不可能永远平静,即使是一阵微风也能掀起涟漪,若是qiáng风骤雨俱来,江中舟芥的沉没只在眨眼之间。
一年前,代梁第六代陈王在自己的寿宴上突然口吐鲜血而亡,其弟陈道谭时任丞相,负责主持丧礼诸事,国丧未竟,株洲太守侯璟起兵叛乱,一夜之间就有两州太守举兵响应,大军迅速集结,闪电般攻下颖州,颖州令章韶达出奔吴兴,投入太守陈蒨麾下。
世事变幻无穷,兴衰成败难窥定数。
代梁国土,烽烟再起。
自从讨平作乱的地方qiáng豪纪机以来,陈蒨率领的队伍已经在宣城驻守月余,除了帮助百姓修缮房屋街道,更多的是让兵士就地修整,恢复jīng力,修补刀兵器械,筹措粮糙,以备不患。
宣城令府邸外戒备森严,街道冷清,行人寥落,一年前的城内外的繁华景象好似南柯一梦。议事厅里,气氛沉重,穿堂风chuī得人浑身冰凉。大厅主位上一名青年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神qíng肃然,一只脚焦急地点着地面。
“报——”信使气喘如牛,冲到厅中,“丞相有令,命大人暂守宣城,平抚民心,严防兵士欺扰百姓。”
陈蒨摆手示意信使暂停,道:“可有说何时出发?”
“没有,只说让大人在此等候,到时自会发令。”
“退下吧。”
第60章 三十日
连绵的梅雨清洗着城市的污垢,雨后的街道、房屋、糙木都被冲刷gān净,但战火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陶罐,宣城的本地居民大多都躲在家中,守着可怜的一点粮食度日。陈蒨的派人在集市搭建了几个布棚,棚子下支着口大铁锅,一日两次,锅里会散发出粥香,每到这时,城外闻讯聚集于此的流民纷纷抱着破碗,等待铁锅的大盖子揭开。
青年咬着嘴唇,神qíng忧虑地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百姓,长长地叹息一声。
“伯安,你说这场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啊?”
他身旁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挺过去。”
“我也是。”
两人一边前行一边闲叙,随行的护卫则远远跟在后面。
陈蒨道:“翰原那边目前还没有动静,我们虽已和平相处了数十年,表面上看起来很和睦,但这次侯璟等人的叛乱,我总觉得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言之有理,我以为,侯、杜、张三大氏族的联合,当不是一时偶成,而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如何能在短期之内集结十万大军?那兵器、马匹和粮糙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若说翰原没有在背后助推,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陈蒨低声道:“还是你懂我,不像我那个弟弟·······”
“子华,又在担心他了?”
“那是自然,他和陈昌那个小子如今还在侯璟的手里攥着,也不知qíng况如何·······”
“令弟自小聪慧无比,又习得一身武艺,谁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以他二人的身份,侯璟非但不会亏待他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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