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因为好龙阳才找他,而是因为他才好了龙阳。
这要怎么解释?
他知道,为了名声,顾云不会张扬此事,只得自吞苦水。这也是他放心来招惹他的原因。
顾云只得提起那件袍子,抖落开,给他披在身上,去给他系衣带。
陈涣蓦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摁在心口,一手扳过他的脸,亲了上去。
顾云霎时浑身僵硬,被陈涣轻而易举的将舌探入了口里。
直到口中响起渍渍水声,顾云才僵着手臂将他推开,一下子跌坐回chuáng上,呛咳了两声,语中似乎有些崩溃,“求世子,放过我……”
陈涣踏上墨蓝的锦靴,抬手将他未系好的衣带系了,才拽过chuáng头花菱架子上的镶青玉腰封扣上腰间,慢腾腾将松散的衣袍拢紧,抚平,兀自开了门,“别世子世子的,我字承轩。对了,记得你要还我的灯。”
门开了又合上,光进来又消失,尽管陈涣离开,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顾云却仍感内心阵阵坍塌,趴伏在chuáng上无声抽泣,久久未起身。
……
三日后,世子陈涣迁居新府,顾云人未露面,只让府上遣人送来贺礼,一盏jīng致的琉璃灯。
陈涣笑了笑,命人将诸多贺礼束之高阁,唯独那盏灯,被他亲手打了珞子,挂在了书房灯架上,自此日夜观赏。
第3章 夜相欢
顺昌二十七年八月,淮南王世子陈涣,已居京一年,皇帝声称世子年已十八,父母又俱不在京中,说体恤世子恭顺忠厚,要亲自赐婚世子。
满朝文武哪个不明白,皇帝这只是想一手包揽世子婚姻,进一步地控制世子权力。毕竟,只有自己塞进去的人,才敢放心些。世子终究是世子,既要大婚,必选权贵,皇帝自然不愿给他白白平添一支姻亲势力。
皇帝闷在御书房琢磨了几日,最终指了鸿胪寺丞左进善的嫡女给了陈涣。
鸿胪寺丞,官职不低,却没甚么大权,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个管这礼仪往来,cao办大宴和觐见一类的。
可谓给足了面子,又让陈涣摸不着实的。
陈涣心里一清二楚,却也只能叩头谢恩。
……
九月底时,离顾云生辰不足半月,世子府大婚。
陈涣一身团锦的圆领红袍,亲自在府门上迎客,脸上越是笑容满面,心里越是滋味儿难陈,只觉这时辰一刻一刻挨的难受。
想到日前去寻顾云时,对方恭恭敬敬地丢了句‘恭贺世子新禧’,就转身进了门,心中更是不舒坦。
整整一年,他好不容易与他亲近许多,只这一道赐婚旨意,就又回到了初点。
一年来,他与顾云虽也耳鬓厮磨,却从不曾踏出最后一步,这也是顾云渐渐接受他的原因。
正暗暗叹气间,便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稍许冷淡开口,“太子冼马顾风安,恭贺世子新禧。”
如今顾云已被皇帝封了从五品的太子冼马,总算不再一口一个糙民了。
陈涣闻声迅速抬头,“风——,顾大人,府内请。”
顾云将一个系着红绳的枣木镂空匣子往他手里重重一撂,“不敢当。”
陈涣下意识低头一看,便从镂空中隐约看出是支纯金打制的‘夫妻蕙’,心头忍不住一酸,压低了声音道,“待回头,你听我说——”
顾云挑眉看过来,“说甚么?同喜同喜?前头几位迎进去的大人,世子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不知从何时起,对眼前这人便打开了心防,许是因为他从未逾越那条线的自律,也许是他多次在自己失意时,话里带刺却内里软绵的安慰……
也可能因,是两个月前,因太子府上触犯龙颜,自己亦被皇上无辜迁怒,赏了三十个板子时,这人惨白着一张脸,不顾吃紧的风声跑到府里时,那双充血的眼和抑制不住颤抖着的双手。
他那时便知道,陈涣对自己,是动了真心,而绝不是一时的戏耍和冲动。
然而,两人,都各有各的不得已,他知道。
所以,他也不怪。
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
顾云轻轻叹了口气,又朝陈涣鞠了个礼,“礼已送到,下官偶抱小恙,恐不宜吃酒,还望世子宽宥一二。”
说罢,未待陈涣阻拦,便转身离开了世子府。
陈涣刚张了张口,便见一位大人携了小厮前来,只得暂且搁下这事,拱手相迎。
……
顾云褪了外头的洒金袍子,只着了一件水青暗纹的长衫,坐在窗棱子上,也不穿鞋,拎了壶酒淋淋漓漓喝了大半天,直至日头落尽,又夜幕降临。
就连小厮要进来掌灯,也被他撵了出去。
黑暗里,‘吱呀’响起一声推门声,顾云直接将酒壶砸了过去,咣啷啷滚动的声音夹杂着一声斥责,“不是说不让你进来点灯么!”
黑暗中朦胧的身形避了避,却没退出去,反而几步并上来,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腰,“做甚么,这么大火气?”
顾云酒意未醒,察觉被人禁锢住,扯着胳膊挣扎半晌,呢喃道,“别点灯……”
只闻来人轻轻笑了笑,“作甚么不点灯?你不是怕黑么?”
顾云低低嘟哝了一句,有些含糊不清,便靠着他手臂歪了歪。
陈涣这才发觉他醉的厉害,半晌也没觉出自己是谁,满屋尽是浓郁的酒气。
唉,这就是他说的,偶抱小恙,不宜吃酒?
陈涣撤出条手臂探到他膝弯里去,只轻轻一抄,便将他抱了起来,摸索着朝chuáng边挪去。
不知是不是感触到了熟悉的气息,顾云闭着眼仰头摸索到他嘴边,迷迷糊糊亲了一下。
陈涣一愣,将他平搁在chuáng上,轻轻拍打他脸颊,“风安?风安?”
顾云依旧没睁眼,却突地抬手,一巴掌糊掉他的胳膊,“承轩别闹,痒的很……”
陈涣转手从袖中摸出一个润滑膏,心头蓦地一烫,呼吸急促了几分,忍不住压下身来,颤手撩开他的前襟,“风安,今日我大喜,所以,我,想把今晚,给你。”
至于那个左进善的嫡女,倒是颇为知道好歹,今夜自己丢了句让她不必等,她倒乖觉,只说,妇人家不能gān涉爷儿们的事,说世子不必在意。
左进善不愧是掌管礼仪的,倒的确教出个这样的女儿。
只是,陈涣却觉得,这般‘知书达礼’,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丢失了自己。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她乖觉,终究方便了自己。
顾云只觉身下一痛,酒意顿时散了大半,待终于撑着眼皮睁开眼,恍恍惚惚便见屋里不知何时点了灯,昏huáng烛光下,陈涣闭着眼,头挡住一片光,投下一汪yīn影来,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汗是水。
“承,承轩!?”
顾云大惊失色,一下子完全醒过神来。方一挣扎,便痛的脸色一白。
陈涣睁开眼,露齿一笑,抬手顺了顺他额边被滴落的汗水浸湿的黑发,替他揉按太阳xué,开口是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风安,你醒了?喝那么多酒,头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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