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职,已是参与朝政与要务。
朝中诸臣倒并不意外,只因这两年,皇帝身体愈发不好,又只有太子殿下一个独子,自然想要多提拔他身边的人,百年之后,不至于让太子匆忙间,捉襟见肘。
这其中,最最不放心的,估计就是淮南一支了。
太子殿下xing格仁厚,但终究手腕绵软些,又不似皇帝那般,当初登位时也是一番风雨过来的,太子独自一人,并无兄弟,没有大风大làng里滚过,终究少了些磨砺。
要说仁善,那无话可说,要说治下手腕,估计,朝臣只能叹息了。
但这顾云和赵源争,是陛下留意培养来辅佐太子的。
顾云看似xing子和顺,内里却执拗带刺,让人碰的着却碰不过。
赵源争xing子耿直qiáng硬,却又不失心细之处,两人,也算相得益彰了。
……
提拔了两人,皇帝却依旧不甚安心,于是脑子一转,又想起那使惯了办法,赐婚。
当然,这次的赐婚,就不是压制了,而是助力。
所以,在三月里,赵源争娶了兵部侍郎的嫡女后,皇帝又一手挑了吏部尚书的嫡次女给顾云。
这可是天大的圣恩了,只因,这吏部尚书还有个嫡长女,而这嫡长女,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做主东宫内帷的太子妃。
皇帝是想让顾云和太子结个连襟啊,算是彻底把顾云划到了太子麾下。
然而皇帝这个打算一出,还未下旨,太子就急匆匆跑到了御书房,替顾云回绝此事。
皇帝也是心里有气,自己事事为太子以后着想,他还不领qíng。
太子见皇帝面色不好,忙从座子上起身,跪下请罪,“父皇,儿臣无意忤逆父皇,儿臣只是觉得,顾大人年纪尚轻——”
皇帝拉着脸,一句话堵了回去,“赵源争,比他还小三个月,你不也没说甚么?”
太子一噎,忙又低头请罪。
皇帝烦躁地摆了摆手,“行了,此事,就这么着吧。况且,他虽是你身边的人,但到底他都没说行不行,你倒出的甚么头!”
太子只得应下,“是,儿臣晓得了。”
待踏出御书房,李继又转念一想,自己为甚么知道这事,下意识地就跑来御书房了?顾云成亲,难道不好吗?说不定,他成了亲,就不会跟那个人……
突然又想起那件努力去忘却的事来,李继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亦来不及再深思自己的反应,匆匆回了东宫。
……
虽偶有波折,到了五月初,圣旨还是下来了。
顾云府上到没怎么着,倒是陈涣,一听闻此事,气的摔了两只杯盏并一个茶壶,也不像往常一般遮掩,大喇喇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就气冲冲跑去了顾府。
顾云见他带了气而来,未至他进门,便迎了出去,躬身行了个礼,“世子到访,下官有失远迎。”
陈涣瞥了眼门前而过的人,只得搀了他一把,“不必多礼。”
说罢,也不松手,急急拽了他往门里走。
方进门,陈涣便扯了他衣袖往墙上一推,bī问道,“你要娶亲!?你怎么敢!”
顾云拉开他的手,慢慢抬手将衣襟抚平,哼笑道,“世子自己娶了娇妻在家,如今反倒来断我的姻缘?”
陈涣愣了会儿,回味过来,反倒消了几分气,挑了挑眉梢道,“你吃醋了?你这是报复我,自己吃过的醋,也非得让我尝尝。”
顾云叹了口气,绕过他在凳子上坐下,“哪里是为报复,只是跟你一样,身不由己。”
抗旨不遵,他还没那么多个项上人头去祸害。
陈涣蓦地一笑,眸中冷光一闪,“你放心。”
顾云疑惑抬头,“甚么?”
陈涣笑了笑,也不坐下,抬腿朝外头走,“没甚么。我有些身体不适,先行回府,告辞。”
顾云起身,一把抓住他衣袖,冷道“你做甚么去?”
甚么身体不适,谁都知道是随口说说的借口。
陈涣扭头笑笑,“我回去给你准备贺礼。风安大喜,我亦欢喜,我自当衷心祝贺,表表心意。”
顾云亲眼见他脸上笑意盈盈,手中衣袖却隐隐气的发颤,口中也有些口不择言的模样,心下大感不好,拽着他道,“承轩,你冷静些,别胡闹。”
陈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把袖子拽出来,“你放心,我只是,想一个人去冷静冷静罢了。”
顾云只得眼睁睁看他离开,心下却仍是不安。
……
其后三日,陈涣都没有露面。
到了第四日,国监寺的大师慧通入宫求见皇帝,说观了天象,发现千年一遇的天煞孤星,近日有截杀红鸾星之象,唯有帝星紫薇星可以解难。
皇帝细问之下,慧通解释说,是有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之人,这人注定孤独,因为他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就不能有亲人。近日,这个人要成亲,会克妻,唯一能挽救的人,是皇帝。
慧通大师一番话,皇帝稍稍一想,就知道了他说的是顾云。顾云少年时父母相继离世,如今自己为他赐婚,能断开这婚姻的,也只有自己。
不过,皇帝自认金口玉言,自然不愿出尔反尔,失了皇家颜面。
况且,皇帝不是个死信命说的人,只纠结一阵,还是摆摆手,将慧通大师送出宫了。
不料当晚,吏部尚书府上,就传出噩耗,说二小姐殁了。
皇帝想起慧通大师的话,顿时一惊,忙差了人去问,才知道,二小姐晌午回了闺房午憩,下人们见她到日头下去还未出来,便开了门去唤醒她,却发觉她早已气绝多时。
皇帝也是惊了惊,只得亲下慰旨安抚。
……
皇帝面见慧通大师的事,并未刻意遮掩,因此,这事,顾云很快就知道了。加上二小姐身死,稍微想了想,便觉此事与陈涣脱不了关系,顾云脸色顿时沉下去,直接去了并没去过几次的世子府。
陈涣懒懒靠在檐子下的长榻上,见他来,既不起身,也不抬头,只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你来了。”
顾云在他面前站定,挡住一片日光,更显yīn沉,“陈涣,你做的好事!”
陈涣正了正身子,仰头看他,“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顾云竟是一笑,笑的冷意蔓延,“不明白?你能瞒过旁人去,也想瞒过我?顾云竟不知世子素日里闲云野鹤,倒也藏着这通天手腕!”
能把手伸进吏部尚书的府上,还能设法让大梁唯一一个皇家属寺国监寺的慧通大师为他所用,让人如何相信,他是安安分分,没有别的心思!
就连自己,对他这些暗地里的筹谋,竟也一无所知,还真当他是个无一丝半点儿异心的世子。
陈涣吐出口气,嗒嗒敲了敲茶杯盖子,喝了口茶,“你说这事啊,也许,你真的是慧通大师说的天煞孤星,把个未过门的夫人克死了,倒与我甚么g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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