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出口,翠翠像是很欢快激动一般向林子外跑去,不过眨眼间,小小的身形很快淹没在夜雾里。
妇人连忙跟了上去,急急唤道:“翠翠!回来!”
可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声,她茫然无措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众人。
前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众人皆感到一丝不对劲,许延挡在叶流州面前站定,看向带路的那个青年,目光寒彻,抬起手里的刀。
青年回过身,带着些迷茫,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道:“不,我没有……”
他的解释来不及说完,忽然一道箭矢穿云破雾呼啸而过,嗖地穿透了青年的脖颈。
青年张了张嘴巴,涌出大口大口的血液,发不出半个音,接着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一片诡异的死寂。
众人心惊不已,看向she出箭的那片黑暗中,听见呼地一声响,亮起一团火焰,紧跟着一排火把接连燃烧而起,照亮了这片yīn森的乌鸦林。
只见无数土匪手持着火把和兵器,森严林立,正中间站着陈氏兄弟和面无表qíng的翠翠。
惊骇至极的气氛在四周弥漫开来,许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叶流州从震惊中回过神,很快想出了个七七八八,翠翠先前离开过众人,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撞上的土匪,为了保命出卖了他们的行踪。
村民们反应过来,急慌慌地向后逃去,土匪们见此哄叫一声,纷纷追了上去,村民又哪里能逃过这群身qiáng体壮jīng力充沛的土匪,很快被抓住杀死,甚至被土匪啃食起血ròu。
冲天的惨叫和哀鸣声惊起了林子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在上空盘踞飞舞,嘎嘎不断地叫了起来。
那妇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对翠翠哭喊:“翠翠,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回来!”
翠翠摇了摇头,轻声道:“娘,你们逃不了的,我不如跟着他们。”
陈盛闻言大笑起来,随手搭在她的肩上,“还是这个小姑娘有眼力见!”
有两个土匪上前要抓住妇人,撕拉一声扯烂着她的衣服。
妇人求救一般看向翠翠,小姑娘却无动于衷,她扭头哭喊着朝丈夫求救,可丈夫完全瘫软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没有半分要救她的意思。
妇人无助地捂住衣襟,忽然猛地抬起头,看向叶流州两人的方向,表qíng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伸手指过去,声嘶力竭道:“是他们杀的你们的人!是他们抓得你们的人!要杀也该杀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叶流州没有回头看许延的神qíng,他可笑地扯了一下嘴角,眼底升起戾气来,太阳xué突突地跳动,脑袋深处传来的绞痛牵扯到了眼睛,让他不由抬手捂了一下。
两个土匪的动作停下,看向前方的大当家陈虎。
他身边的陈盛哈了一声,“她说的是,先给我杀了这个许延!等等……抓住他,我要让他好好付出代价!”
陈虎朝他们点了点头。
两个土匪朝他们走来,许延刚做出迎击的姿势,便被后方的偷袭一脚踹倒,砰地摔倒在泥土里,用了几下力,都没能站起身。
“许延!”叶流州慌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却被旁边的一只手忽然扯住头发,双臂也随之向后扯去。
两人被土匪扭送到陈盛面前,对方挂着笑意围着许延转了一圈,突然扬起一拳重重打向他的腹部!
许延向后一跌,摔倒在地,大团大团的鲜血从他身下冒了出来。
叶流州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一幕,连声音都不稳了:“住、住手……”
可陈盛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对待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随着一声令下,一群土匪围着许延拳打脚踢起来,只听许延断断续续地猛烈咳嗽着,嘴里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淌下来。
“——住手!”叶流州眼底爬满了血丝。
这一声引起的陈盛的注意,他看了一眼叶流州,喝令土匪们停下动作,道:“这个姓许的就是拿我去袁府救你吧,让我想想,怎么对付你呢?”
他停了片刻,看向陈虎,问:“哥,你觉得该怎么做?”
陈虎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凶恶的双目戾气横生,“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陈盛耸了耸肩,随口道,“先砍了他一只手吧。”
抓住叶流州的土匪立刻把他按倒,拔出匕首,眼看就要剁下他的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许延,如同尸体般快要没有气息,忽然动了动,握住掉落在地的腰刀,挣扎着要站起身。
然而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滞涩,很快被土匪们七手八脚地按住,那腰刀也从他无力的指间摔落。
陈盛见此露出了有趣的神色,“你还能动?不想让我剁下他的手,那不如剁你的手如何?”
许延喘息着看向对面的叶流州,猩红的血液从他的额头落在眉间,缓缓蜿蜒着左眼,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不要……动他……”
叶流州无措和他对视,睁大了的眼睛,里面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陈盛张狂地大笑出声,一遍遍回dàng在林中,他道:“那你的意思就是砍你的手了?”
周围的土匪喽啰们也跟着他哄笑起来。
陈盛接过手下递给匕首,走到许延面前俯下身,有土匪拉开了他的手臂,放在岩石上。
陈盛转了转匕首,似乎在想怎么下手,抵在他的腕上,接着快速抬起手狠狠地向下砍去!
“——等等!”
匕首堪堪在分毫之差间停下,悬在许延手腕之上。
陈盛抬起冰冷的眼睛,看向一边的叶流州。
对方喘息着,伸出手臂,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不如先从我开始,留着许延慢慢折磨?”
陈盛啧了两声,颇感有趣地视线在两个人周围扫了扫,转身朝他走去。
许延眼睁睁地看着陈盛扬起匕首,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叶流州——”
陈盛在叶流州的手臂比划起来,划出数道血口子,就是没有下手,似乎想看到对方脸上大惊大落的恐惧。
可叶流州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陈盛百无聊赖地把匕首上移,对准了男人的胸膛,正准备结束这场闹剧。
忽然之间,叶流州的手臂青筋浮现,猛地向上抬起,那两个土匪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刻挣动,一时间没有按住他,只见男人骤然起身按住了陈盛的手。
陈盛很显然地一愣,下一刻手里的匕首被对方抽去,感到脖颈一凉。
——叶流州扬臂横向一挥,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形势骤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扭转!
四下一片空旷的死寂骇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陈盛脖颈撕开巨大的口子,无数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对面男人面无表qíng的脸上,其中一滴落进他的眼眸里,弥漫开,成了一片不见天日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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