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脸色发白。
等心神恢复镇定后,她走出屋子,发现少昊站在院子中,目送一只传递消息的玄鸟远去,少昊的面色透着异样的沉重。
什么样的事qíng才能同时惊动轩辕和高辛?阿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qíng越发沉重起来。
少昊说道:“我本想陪公子在高辛四处走一走,可现在家中有急事发生,召我回去,只能先走一步,抱歉!公子想去什么地方,我派属下护送。”
阿珩说:“不必了,因为有些私事要处理,我也正想和您辞行。”
少昊笑着点点头,“那你保重,我很期待与公子的来日重逢。”
阿珩几分无奈地笑了笑,“一定会重逢。”
少昊不再逗留,行色匆匆地驾驭玄鸟而去。
阿珩等他走了,也立即召唤阿獙和烈阳,匆匆赶往轩辕山。能同时惊动母亲和俊帝,召唤他们回家,目前只有可能是炎帝病危的消息,看来高辛和轩辕在刺探他国消息的实力上旗鼓相当。
阿珩望向神农山的方向,蚩尤可还好?
阿珩还在半空,就看见青阳站在朝云殿前。
她跳下阿獙的背,走到青阳面前,恭敬地行礼,“大哥。”
青阳点点头,走在了前面,阿珩默默地随在他身后。
走进正殿,阿珩居然看见了几百年没有在朝云殿出现过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面对面坐在案前饮茶。
父亲一身王袍,气度雍容,正雄姿勃发。母亲却一头白发,风霜满面,已年老色衰。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人敢相信他们是夫妻。
青阳行礼后,站到一边,阿珩跪下磕头,“父王,母后,珩儿回来了。”
huáng帝笑着说:“坐到父王身边来,老是在外面野,从来不说来看看我。”
阿珩坐到父亲身边,huáng帝又对青阳说:“你也坐。”
青阳坐到母亲身边,亲自动手服侍着父母用茶。
阿珩抱住父亲的胳膊,一半撒娇,一半探询地问:“父王,你怎么来了?最近不忙吗?”
huáng帝笑道:“再忙也得为你的终身大事cao心啊!”
阿珩心中咯噔一下,询问地看向母亲,嫘祖说:“你父王想选个日子尽快为你和少昊完婚。”
阿珩眼前发黑,定了定神,才轻声央求,“父王,我还不想嫁!”
huáng帝正在喝茶,手势一点没缓,好似没听到阿珩的话。
青阳半低着头,一边倒茶,一边淡淡地问:“你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嫁少昊?”
阿珩看着哥哥异样冷漠的面容,心头生了寒意,说道:“我只是想再多玩几年,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让我出嫁?”
青阳说:“如果是平时,你想玩,那就让你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的qíng势容不得你任xing。”
“如今是什么qíng势了?”
“天下只知道炎帝在闭关炼药,我们却得到消息说炎帝得了重病,神农族只怕要换首领了。”
阿珩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虽然已经猜到炎帝的病qíng只怕恶化了,可真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青阳说:“因为我们的属国和神农的属国接壤,轩辕族和神农族这几千年来大小矛盾一直不断,他们早已经对我们不满,新继位的炎帝迟早会征讨我们。神神气活现族地处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国力远远胜过我们。更何况,我们跟这些上古神族比,毕竟根基尚浅。如果神农和高辛联盟,轩辕也许会面临亡族之祸,所以你越早和少昊完婚,对我们越好。”
阿珩瞪着青阳,“你不停地说轩辕族,神农族,那我呢?”
青阳面无表qíng,冷冰冰地说:“你是轩辕族的王姬,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阿珩乞求huáng帝,“父王,您一向最疼我,我真的还不想嫁,您再让我再多陪您和母后几年。”
huáng帝肃容说:“不是父王不想留你,我和俊帝已经通过消息,明后日少昊就会亲自来轩辕定下婚期,别的事qíng都随你,可婚事必须遵从父命。”
阿珩猛地将几案上的酒怀果盘掀翻在地,冲出大殿,“要嫁你们自己去嫁,反正我是不嫁!”
huáng帝对嫘祖没好气地说:“看看你把她纵容成了什么样子!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如果这次她再敢私逃下山,我一定严惩!”说完,huáng帝一甩衣袖,怒而起身,在侍卫的保护下,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地离开朝云峰。
庭院里种满了高大的凤凰树,花开得正好,风过去。一阵又一阵的花瓣落下,整个庭院都笼罩在迷蒙的红雨中,景色异样绚丽。
阿珩仰头看着天空,觉得喘气艰难。
嫘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为什么不想嫁给少昊?我虽然没见过少昊,但青阳和昌意都对他推崇有加,想必不会差。难道你已经心有所属?”
阿珩迟疑着,刚想张口,“我……”青阳站在母亲身后,盯着她,眼神冰冷。隐带杀气,阿珩眼前浮现出当日大哥挥剑刺入蚩尤心口的一幕,心中一寒,把已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我……我谁都不喜欢,我就是还想再自由自在几年,不想出嫁。”
嫘祖柔声说:“女子总是要出嫁成婚的,你是轩辕的王姬,很多事qíng在你一出生时已经注定。别害怕,也许真等你出嫁了,你会后悔没有早早出嫁。过两日,少昊就会来,娘会设法让你们单独相处几日,也许你就会明白娘说的话。”
阿珩点点头,轻声应道:“嗯。”眼睛却是看着大哥。
夜色低垂,阿珩身体疲惫,却没有一丝睡意。
她站在窗前,看着凤凰花的绯红花瓣一片又一片从面前飘过,现在正是九黎山中桃花盛开的日子。明日就是跳花节,蚩尤会在桃花树下等她,不见她不会离开。
阿珩心中又是甜密,又是苦涩,取下驻颜花在指间把玩着。
等到大家都睡熟了,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宫殿,去找阿獙和烈阳。
阿獙和烈阳听到她的足音,立即醒了。阿珩朝它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地坐到阿獙背上,小小声说:“去九黎。”
阿獙和烈阳悄无声息地飞起来,刚藏入云宵,正yù全力加速,阿珩看到青阳站在五彩重明鸟上,冷冷地看着她。
“你想去哪里?”
阿珩不回答,只说:“我的事qíng,你管不着,让开!”驱策阿獙向前,想qiáng行离开。
青阳负手而立,动都没动,阿獙就已经困在了他的灵力中,怎么飞都飞不动。
阿珩摘下鬓上的驻颜花,驻颜花迅速长大,无穷无尽的桃花瓣变作利刃,飞向青阳。青阳这才抬起一只手,随手一挥,桃花瓣被他的灵力全部挤压到一起。像搓麻花一样,变成了一根桃红色的绳子,缠向阿珩。
阿珩一边让阿獙左躲右闪,一边挥着驻颜,想打开绳子。绳子却和长蛇一样灵活地飞舞,不但避开了她的攻击,而且捆住了她。
烈阳为了救阿珩,喷出一连串火焰球,吸引青阳的注意,阿獙则偷偷用嘴去咬着绳子。
看到阿珩身上的绳子马上就要松开,青阳不耐烦地斥骂烈阳:“畜生,还不赶紧让开!”
烈阳猛地喷出一阵三丈高的巨焰,将青阳困在火焰中,青阳很是诧异,竟然是凤凰玄火!这只鸟儿居然懂得藏拙示弱,令他轻敌。
他的坐骑重明鸟虽是大荒第一猛禽,能斗虎豹,可看到凤凰玄火。听到凤凰鸣叫,飞禽对凤凰天生的畏惧令它不敢正面对抗烈阳,动作迟缓了下来。
阿珩乘着这个机会,挣脱绳子,翻身坐到阿獙背上,向远去飞去,“烈阳,快走!”
可xingqíng刚烈的烈阳因为刚才青阳骂了它,没有听阿珩的话逃跑,反倒不知死活地继续向青阳进攻。
青阳起了杀心,如果不杀了这只怪鸟,坐骑重明鸟总是胆战心惊,即使有他的bī迫也不敢全力去追阿珩。青阳qiángbī重明鸟飞向烈阳,从熊熊燃烧的凤凰玄火中从容而过,手掌变得雪般白,击向烈阳。
阿珩回头间,魂飞魄散,都来不及招呼阿獙。直接奋力扑回去,一个瞬间,她用灵力勘堪卷开了烈阳。可自己身在半空,躲不开青阳的掌力,被打了个正着。
她的身体急剧下坠,青阳脸色发白,直接跳下重明鸟的背脊,抱住了阿珩。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阿獙此时才飞回来,在下方接住了青阳和阿珩兄妹俩。
烈阳看到阿珩为它受了一掌,愤怒地叫着,发疯地撞向青阳,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变成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青阳一手抱着阿珩,一手抬起,想杀死惹祸的烈阳。
“大哥!”阿珩拽住青阳的手,话没说完,一口血全喷到了青阳胸上。
青阳收回手,只用天蚕丝幻出一张大网,将烈阳捆了个结结实实。天蚕丝本来不经凤凰玄火,可这几股天蚕丝化自嫘祖为青阳所织的衣袍,又有青阳的灵力护持,烈阳怎么烧都烧不断。
青阳探看妹妹的伤势,伤势不算严重,幸亏他只用了四成灵力,阿珩身上的衣衫又是嫘祖所织,化解了三成灵力。
阿珩温驯地靠在哥哥怀里,好似因为伤已经放弃了逃跑,可当青阳想替她疗伤时。她却突然反扣住青阳的命门,用驻颜花的桃花障毒封住他的灵气运行,把青阳定住。
她嘻嘻笑着跳回阿獙背上,回头对青阳说:“大哥,你就先在这里chuī一会风赏一会星星吧,这桃花障毒虽然厉害,可你是轩辕青阳,肯定能解开桃花障的毒。”
青阳盯着她说:“你也知道我是轩辕青阳,全大荒没有一个神或妖能这么轻易伤到我,你能这么轻易,只不过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对你没有任何提防!你为了别的男人伤我,他可值得你这么做?”
阿珩心下愧疚,说道:“大哥,我不是想伤你,我只是真的不想嫁给少昊。”
青阳说:“你以为你能逃掉?别忘记父亲说过的话,如果发现你偷下山,必定严惩!”
阿珩咬了咬牙,驱策阿獙向九黎的方向飞去,“大哥,对不起。”她对蚩尤有许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见他!
第二日傍晚,阿珩到了九黎族的山寨。
九黎山中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一团一团的绯红,云蒸霞蔚地绚烂。
阿珩已经驾车路熟,直接循着歌声,走进桃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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