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离开前,只是叮嘱朱萸盯着阿珩,不许阿珩和蚩尤单独相处,却没吩咐不许和云桑相处,所以朱萸应了声“好”,走到一边守着。
阿珩苦笑,仰头把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
云桑心中了然,轻轻叹了口气,“真羡慕昌仆啊!纵qíng任xing地想爱就爱,不喜欢与其他女子分享丈夫,就当众让你哥哥立下誓言。你哥哥也是好样的,明知道你父王会生气,仍旧毫不犹豫地发誓。”
阿珩斜睨着她,“何必羡慕别人?炎帝榆罔是你的亲弟弟,可不会bī迫你做任何事qíng,你若愿意下嫁,诺奈也会毫不犹豫立誓,一生一世与你一个共白头。”
“你这死丫头,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云桑脸颊飞起红晕,娇羞中透着无言的甜密。
阿珩笑看着云桑,看来上次诺奈的神农之行没有白跑,他们俩已经冰释前嫌,“你和诺奈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云桑故作听不懂。
“什么时候成婚啊!你神农长王姬,下嫁给诺奈有点委屈,可这种事qíng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压根不必管人家说什么,只要诺奈自己坚持,少昊肯定也会帮他。”
云桑点点头,“诺奈倒没有那些小家子气的心思,他压根没拿我当王姬看,只等我同意,他就正式上紫金顶求婚。”
“那为什么……”
“榆罔是个好弟弟,事事为我考虑,正因为他是个好弟弟,我又岂能不为他打算?你也知道榆罔的xing子,这个炎帝当得十分艰难,祝融他们都盯着榆罔。蚩尤如今羽翼未成,就我还能弹压住祝融几分,我若现在成婚。又是嫁给一个外族的将军,对榆罔很不利,所以我和诺奈说,等我两百年。两百年后,蚩尤必定能真正掌控神农军队,有他辅佐榆罔,那么我就可以放心出嫁了。”云桑笑着长舒口气,“我也就可以真正扔下长王姬的身份,从此做一个见识浅薄,心胸狭隘,沉迷于闲qíng琐事,只为夫婿做羹汤的小女子。”
阿珩喜悦地说:“恭喜姐姐!,你为父王,为妹妹,为弟弟筹划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为自己筹划一次了。”
云桑含笑问:“你呢?你从小就不羁倔qiáng,我不相信你会心甘qíng愿地听凭你父王安排。”
“我也有自己的打算。”阿珩倒满两碗酒,递给云桑一碗,“看到四哥今天有多快乐吗?小时候,不管什么四哥都一直让着我、护着我,如今我应该让着他、护着他,让他太太平平地和真心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只要四哥、母亲过得安稳,不管我再委屈也是一种幸福。”
云桑摇头感叹,“阿珩,你可真长大了!”可其实,云桑心里真希望阿珩能永远和以前一样。
“gān!”阿珩与她碰碗,云桑本不喜喝酒,可今日的酒无论如何也要陪着阿珩喝。
她们两个左一碗、右一碗,没多久云桑就喝得昏迷不醒,阿珩依旧自斟自饮,直到也喝得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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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六章道是无qíng却有qíng
轩辕山下仍旧喜气洋洋,轩辕山上却qíng势突然紧张。少昊、青阳、蚩尤、后土先后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河图洛书在虞渊出现。
传说中,河图洛书是盘古大帝绘制的地图,不仅记载了整个大荒的山川河流。还记载着每个地方的气候变化,如果拥有这张图,不仅可以了解各地的地理,还可以利用气候变化布阵,是兵家必争之宝。
盘古大帝逝世后,河图洛书也消失不见,传闻盘古大帝把河图洛书藏在一颗玉卵中,jiāo给一只金jī看守,金jī化作了一座山峰。几万年来,无数神族踢遍大荒山峰,寻访着河图洛书。却一无所获,可今日,有神族的探子看到了传说中的金jī在虞渊出没。
不要说少昊、青阳、后土悚然动容,就是凡事带着点不在乎的蚩尤都准备亲自赶赴虞渊。
阿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三妃彤鱼氏所居的指月殿,父王披着件玄色外袍。静坐在窗前,浮云中的月亮半隐半现,像一个玉钩一样勾在窗棱,就好似是月亮勾开了窗户。
父王望着月亮怔怔出神,好似想起了极久远的事qíng,依旧英俊的眉目中带着一点点迷惘的温柔。
阿珩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不敢出大气地偷偷看着。
huáng帝对月亮笑起来,眉目中的温柔却消失了,“酒醒了就过来。”
阿珩忙走过去,跪坐到huáng帝膝旁,“父王怎么还没睡?”
huáng帝笑看着阿珩,“少昊对你好吗?”
阿珩低下头,“很好!”
“我可一直盼着抱外孙呢!”
阿珩哼哼着说:“女儿知道,不过这事也急不来。”
“你们都是血脉纯正的神族,少昊灵力高qiáng,又和你如此恩爱,按理说……”huáng帝皱了皱眉,“难道别有隐qíng?趁着在家,在离开前,让医师查看一下身子。”
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吓得阿珩身子发软,一瞬后阿珩才反应过来父王是在怀疑少昊暗中耍了花招,并没有怀疑到她。
huáng帝说:“哦,对了!刚才收到报奏,说河图洛书在虞渊出现了。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西陵一族虽未得天下,可地位和神农、高辛一样,都曾是盘古大帝麾下的重臣。你母亲曾和我说过,家族中口耳相传,河图洛书不仅仅是一份地图。还藏着一个堪比盘古开天劈地的大秘密,我想这才是神农和高辛如此劳师动众的原因,我虽不怎么信这种无稽之谈,不过绝不能让河图洛书落到他们二族手中。”
“几万年间都不知道风传了多少次,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我们都必须得到,如果让神农族得到它,轩辕族的覆灭也就近在眼前了。青阳已经带着手下赶赴虞渊,可高辛的少昊、宴龙、中容、神农的蚩尤、祝融、共工、后土都纷纷赶往虞渊,我不放心青阳,想让昌意去帮他一把。”
阿珩心内有一丝悲哀,如果真想让四哥去,为什么把她留在指月殿,还用醒酒石令她醒来?
“我去吧,今夜是四哥的新婚夜,是四哥的第一个新婚夜,也是最后一个。”
huáng帝看着阿珩不说话,阿珩跪下道:“我灵力虽然比不上四哥,不过我和少昊是夫妻,何况这种事qíng只怕最后是斗智而非斗勇。”
huáng帝点了点头,答应了阿珩的请求,“记住,如果我们得不到,宁可毁灭它,也绝不能让其他神族得到。”
阿珩磕了个头,起身就要走。
“珩儿。”
阿珩回身,huáng帝站起来,双手按在她肩上,“轩辕一族的安危都在你肩上。”
阿珩在父王的威严前,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力点点头。
huáng帝放开她,她低着头匆匆出来,一抬头看到彤鱼氏站在不远处,两只眼睛像夜猫子一般,yīn森森地瞪着她。
阿珩被唬了一跳,转而想到彤鱼氏失去了儿子,倒能理解几分。过去给她行礼,彤鱼氏不说话,只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阿珩遍体生寒,忙告辞离去。
幽幽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别得意,我一定会让西陵嫘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尝遍所有痛苦!”
阿珩怒意盈胸,霍然回头。
彤鱼氏指着她,笑嘻嘻地说:“你大哥害死了挥儿,他早就想烧死挥儿了,他恨挥儿烧死了云……”
夷彭冲过来,捂住母亲的嘴,对阿珩赔笑道:“母亲受刺激过度,常说些疯言疯语,你别往心里去。”
“九哥。”阿珩怒意褪了,亲热地笑着上前,夷彭却拉着母亲后退,眼中隐有戒备。
阿珩停住了步子,心中难受,她和夷彭只差几岁。又是一个师傅,小时朝夕相伴,亲密无间。感qíng深厚,可长大后,不知道为什么竟越来越疏远。
“九哥,我走了。”她勉qiáng地笑了笑,快步离去。
出了指月殿,阿珩命阿獙飞向虞渊。
彤鱼氏的脸在眼前飘来飘去,三哥真是大哥害死的吗?为什么?因为三哥威胁到了大哥继承王位?
阿珩心头忽然打了个激灵,父王常常宿在指月殿,难道没有听到彤鱼氏的“疯言疯语”?她并不想恶意地去揣度父王,可是父王先用四哥引她主动请缨,彤鱼氏又出现得这么巧,让她不禁会想,这是不是也是父王的一个警告?警告她如果取不到河图洛书,就会让母亲陷入危机?
阿珩只觉得寒意从心里一点点涔出,冷得她整个身子都在打寒战,她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阿獙。
阿獙有所觉,回过头在她脸上温柔地蹭着,似乎在安慰着她。
虞渊是日落之地,位于大荒尽头,了无人烟的极西地,是上古时代的五大圣地之一。可大荒人压根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和日出之地汤谷、万水之眼归墟、玉灵凝聚的玉山、两极合一的南北冥并称为圣地。虞渊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虞渊存活,与其说是圣地,不如说是魔域,所以它也就真慢慢地被大荒人叫做了魔域。
阿珩赶到虞渊时,正日挂中天,是一天中虞渊力量最弱的时候,虞渊上空的黑雾似乎淡了许多,可仍然没有一个神或者一个妖敢飞进那些翻涌的黑雾中。
xing子bào烈冲动的烈阳不听阿珩叫唤,一头冲进黑雾,当它感觉到黑雾好似缠绕住了它的身体。把它往下拽,而下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全是黑雾,越往下,越浓稠。浓稠得像黑色的油一样,烈阳有了几分畏惧,一个转身飞了回来,落到阿珩肩头。
隔着一条寸糙不生的沟堑,阿珩向西眺望,一望无际的黑色大雾。像波涛一般翻滚,就好似一个没有边际的黑色大海,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大,也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
阿珩询问朱萸:“事qíng如何了?真是河图洛书吗?”
“殿下用灵力试探过,这次应该是真的。”朱萸指指虞渊最外缘的崖壁。此时,山崖一半隐在黑雾中,一半bào露在阳光下,半黑半金,透着诡异的美丽。
“据说金jī钻进了山dòng里,殿下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朱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不安地说:“虞渊随着太阳的西斜,吞噬的力量会越来越qiáng大,到后来连太阳都会被吸入虞渊,神力再qiáng大也逃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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