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_桐华【完结】(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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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珩自然理解云桑的心意,打起jīng神,笑了笑,“也恭喜姐姐。”

  云桑笑着点点头,“沐槿还真是个小丫头,听说蚩尤还活着,立即跑去了泽州。却没见到蚩尤,气鼓鼓地给我传信说一个妖女带走了重伤的蚩尤,要我给她增派人手,遍查妖女。”云桑叹气,“估计你早有所觉,沐槿对蚩尤痴心一片,蚩尤却丝毫不领qíng。她还不知道蚩尤和你的事,如果日后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不怕你怪罪她,反倒担心蚩尤,你让蚩尤多多包涵。”

  阿珩低声说:“我和蚩尤不可能在一起,从此后,我是我,他是他。”

  云桑沉默了,这场战争把天下和他们的命运都改变了,一瞬后,她问:“蚩尤如今在哪里?他的伤势需要多久才能好?”

  “我拜托逍遥带他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以他的怪异功法,也许三五年就能全好。”

  云桑沉思了好久,说道:“你立即召集神农诸侯齐聚紫金顶,我要当众宣布同意嫁给青阳。”

  “你真考虑好了?”

  “huáng帝的大军仍在泽州城外,如果换成你,现在的qíng形下难道能拒绝huáng帝吗?你和我都明白,huáng帝让青阳娶我,不过是为了更容易收服神农各族。我答应嫁给青阳,不过是换取一段暂时的和平,为蚩尤争取时间。”

  阿珩沉默了一瞬说:“我立即请四哥召集神农各诸侯。”

  “告诉huáng帝,我虽然答应了婚事,可我还要再为榆罔服丧几年,请他尊重神农的礼节。”

  “好!”

  阿珩和云桑到达紫金顶时,看到昌意和神农的诸侯国主们已经都在了。

  云桑冷哼一声,说道:“前段日子,这些人三请四邀都请不到,如今轩辕一声号令,他们就全到了。我们好不容易打了一次胜仗,他们反倒越发奴颜婢膝,生怕huáng帝迁怒于他们。”

  阿珩低着头说:“我是高辛的王妃,这是轩辕和神农的事qíng,我就不进去了。”

  云桑点点头,径自走向大殿。

  满殿的人闻声回头,看到云桑穿着一袭素裙,站在殿门口,风仪玉立,英迈出群。

  被她的容光所摄,众人不自禁地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云桑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她第一次闯进这个大殿时的qíng形。她指着摆放王座的玉台问父王:“为什么侍卫不许我上去玩?”

  父王说:“因为站到那里的人要背负起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你还太小,背不动。”

  “那等我长大了,背得动时就可以站在那里了吗?”

  父王轻弹了下她的鼻头,微笑着说:“最好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云桑神qíng肃穆,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大殿。莲步轻移间,香曳轻绡,风动罗带,满室生香。

  从一个个呆杵着的男子身边走过,一直走到了玉台前,她看着空dàngdàng的王座。却好像看到父王就坐在王座上,微笑地凝视着她,直到今日,她才看明白了父王眼里的沉痛。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上了玉台,微笑着盈盈转身——“王姬!”后土在殿外大叫,身影从半空飞跃而下,直扑殿门而来。

  云桑居离临下地看着众人,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后土的叫声,朗声宣布:“我,神农云桑愿意嫁予轩辕青阳为妃。”

  整个大殿爆发出欢天喜地的庆贺声,淹没了后土qíng真意切的叫声。

  一句话,就沧海桑田、芳华凋零。

  后士的身子硬生生地停在了大殿中央,面如死灰,直勾勾地盯着云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能守住神农山?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能保护神农百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给你一份安宁?

  云桑微笑地看着他,眼神坚毅,我是神农的长王姬,这是我的责任!我有我该做的事qíng,你也有你该做的事qíng!

  欢笑声,恭喜声,晃动的人影,殿宇金碧辉煌,明珠光华奕奕……

  后土艰难地转身,拖着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出了殿堂。

  他的坐骑化蛇就等在一旁,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沿着台阶,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山下走去。

  随着蜿蜒而下的台阶,他的身影一点点变矮,一点点变小,渐渐消失。

  云桑站在高高的玉阶上,凝望着殿外,面带微笑,背脊挺得笔直。

  昌意和阿珩回到轩辕城后,闻讯赶来道喜的朝臣挤得水泄不通。昌意与他们一一寒暄,大家簇拥着昌意边笑边走,十分热闹,夷彭的身影则显得孤零零的,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因为泽州大水的事,huáng帝不悦,众人也都忙着疏远夷彭。就在前段日子,因为夷彭战功显赫,huáng帝频频嘉奖。朝臣们还都是事事以他为重,不过转眼间,一切荣耀都好似成了过去。

  阿珩悄悄地观察着他,夷彭很快就察觉到,看向阿珩,冷冷一笑,眼中尽是讥嘲不屑。

  阿珩心中发寒,她和夷彭都知道,huáng帝看似严厉地斥责了夷彭,可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伤害到夷彭的处罚,一切还只是开始!

  huáng帝重重嘉奖了昌意。等一切礼节完毕,殿内只剩下他们一家时,huáng帝对阿珩说:“本想让你再陪陪你母后,可你已经住了一年,少昊派使臣来接你回去,我也不好qiáng留。再者,青阳还在归墟闭关疗伤,你早点回高辛,对他也有个照应。”

  阿珩向huáng帝磕头辞行,“是该回去了,这次住这么久,少昊已经是特意破例。”

  huáng帝把阿珩扶起,温和地说:“你和少昊也是磨难重重,成婚不久就出了虞渊的事qíng,你刚好。青阳又出了事,如今总算一切都太平了,你也应该好好陪陪少昊。早点生个孩子,要不然我想帮你争取后位,都力不从心。”

  阿珩温顺地说:“父王说的是。”

  huáng帝叹道:“你这丫头如今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我是冲着高辛的王位去的。我是jīng通权谋的一国之君,可珩儿,我也是你的父亲,我这也是为了你好。”huáng帝轻抚了下阿珩的头,“五神山上还住着另一个俊帝,少昊的王位坐得并不稳当,他必须寻求高辛国内各族的支持。纳妃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你不会是他唯一的女人,真有什么事qíng,父王也是鞭长莫及,只有孩子才会给你长久的依靠。”

  阿珩默不作声,唇角紧抿,透着倔犟。huáng帝凝视着她,突然之间觉得很是疲惫,挥挥手说:“你赶紧去朝云峰吧,再陪陪你母亲,让她……”huáng帝沉默着,迟迟没有把话说完,他自己并未察觉到时间流逝。阿珩却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huáng帝回过神来,说道:“劝她爱惜一些自己的身子。”

  “是!”阿珩俯身磕头,安静地退出了大殿。

  第二日清晨,阿珩辞别母亲和哥哥,返回高辛。

  到五神山的承恩宫时已是日暮时分,来迎接她的宫侍禀奏:“陛下还在议事,让王妃先行用膳,不必等他。”

  阿珩点点头,直接回了寝宫。

  一路行来,雕梁画栋鳞次栉比,亭台楼阁参差错落。古柏虬柯幽森繁茂,奇花异糙馥郁芬芳,更有竹径荷渠通入另一dòng天。承恩宫是阿珩见过的最美的宫殿,世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住在这座宫殿的人必定生活得奢华有趣,可阿珩怀疑少昊根本不知道这座宫殿内究竟有些什么,他的生活只是在寝宫和正殿之间往返jiāo替。

  阿珩用过饭,梳洗过后,少昊仍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呆着无聊,就乘着月色还好,去外面随便走走。

  也未辨路,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一处熟悉的园子——漪清园,这是俊帝最喜欢的园子。大概因为少昊从来不来,也没有妃嫔前来游玩,宫人们有些偷懒,糙木都长得过于茂盛,连小径都覆盖了。

  阿珩沿着蜿蜒曲折的河水缓步而行,月夜下,河岸对面的竹林郁郁葱葱。微风袭来,竹枝摇曳,姿影婆娑,阿珩不禁想,那个曾在河畔枕着青石读书的翩翩公子在做什么?如果他还住在这个宫殿里,在这样的夜晚,一定会携一管dòng箫,踏着月色,行吟于水边竹下。

  “在想什么?从我走进这个园子就看你站在这里发呆。”少昊一身白衫,踏着月色而来,恰停在河岸边的青石旁。他身后是随风轻动的婆娑竹影,绿竹猗猗,层层如箦,衬得他风姿清雅,与那人十分相似。

  阿珩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少昊的问题。

  寂静的夜色中,流水潺潺,竹林簧簧,jiāo织在一起,犹如一首乐曲。

  少昊低头看着溪水中随波而动的月影,眼神有些恍惚,“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听一听流水的声音。”

  阿珩侧身坐到岸边的青石上,“关于神农和轩辕联姻,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擅做了决定。”

  少昊道:“你做的很对。huáng帝想要收服神农,必须刚柔并济,联姻势在必行。不是青阳,就是夷彭,不是生。就是死,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我们就只能走了。”

  阿珩说:“父王说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最好通过册封妃嫔,分化、拉拢各个家族,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少昊盯了眼阿珩,眼眸低垂,淡淡道:“身为帝王,不要再妄谈私qíng。我父王一生温柔多qíng,任凭常曦氏姐妹把持后宫,连朝堂上也被后宫影响。huáng帝一世英明,偏偏在处理彤鱼氏和你母后的事qíng上优柔寡断,以致后宫之争差点变成天下之祸。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我哪里还敢对女子动qíng?”

  阿珩看着少昊,他口口声声说着不要妄谈私qíng,却从登基到现在不顾帝位未稳。就是不肯纳妃,并不是只有温柔多qíng才是妄动私qíng,有时候,冷漠也是一种私qíng。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我帮你登上王位,你帮助我离开,如今的qíng形,我不可能离开,能不能换个条件?”

  少昊心头一跳,稳了稳心神,才问道:“什么条件?”

  阿珩说:“我有身孕了。”

  少昊沉默着,看不出他内心的变化。

  阿珩说:“我知道要求你把孩子视若己出很qiáng人所难,我只是想请你给他你的姓氏,让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会写下血书,说明他的身世,保证他绝不会染指帝位……”

  少昊道:“他就是与我骨血相连的孩子,我说了,从今而后,我就是青阳。”

  阿珩眼内泪花滚滚,朝少昊下跪,“谢谢。”身子却发软,直往地上滑去,少昊忙抱住了她,探她的脉息,吃惊地问:“你的脉象怎么这么乱?我这就传召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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