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显然有些慌了,仔细回想上面的意思,觉得好似是如此。
“是……是小的鲁莽了,还望殿下恕罪。”说着赶紧招呼了两边侍从,为庆王更衣。
本以为不悦之事就此为止,谁知上轿前,赵六又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宋焱面前,口气柔和了许多:“殿下,请恕卑职大不敬之罪,主上曾再三嘱咐一定要细细搜身,确保您身上并无可疑之物方可启程离府,此命令断然无错,还请殿下配合应允。”
宋焱冷哼一声:“随你。”
赵六欠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宋焱身上一点点摸索探查,不放过任何一件饰物,腰上的锦带,头上的素冠,就连腰际垂挂的墨玉坠子也要翻来覆去看个没完,最后盯上了脖间那个香囊。
“殿下,可否允许卑职好好看看此物?”赵六眯着眼,打量宋焱脸上每一个细微表qíng变化。
宋焱木然地解下,甩给赵六。
赵六闻了闻,又捏出些碎瓣吃了些,除了满嘴奇香四溢,并无不妥。
宋焱冷笑道:“本王失眠已久,用些安睡养神的香包也不行了?”
理由正当,物件无疑,赵六只得双手奉还,就此作罢。
宋焱拿过香囊,看都不看他一眼,入了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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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走大路,庆王府到宋怡任的祁苑顶多不过两个时辰,可护送的一行人却偏偏绕着小道走,如此算来,不近午时怕是很难赶到。
辗转小路,避人耳目,江湖上走镖的人个个了然,更别提这些训练有素的影卫。
当然,劫道的那伙人也早就猜到了。
宫远山已谋划好了起事的节点,天时,地利,人和细细考量,早已运筹于心中。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喜气洋洋的娶亲队伍在寂静的山荫小道之间游刃穿梭,锣鼓喧天,chuīchuī打打惊起了雀鸟阵阵,枝叶窸窣。
他大手一挥,整个队伍七扭八歪地站住了。
扭着水桶腰的媒婆不gān了,甩着帕子大喇喇地来找新郎官:“我说这位官人,怎的不走了?若是耽搁了吉时可就麻烦大了。”
宫远山同意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就这儿了,咱们办事吧。”
媒婆蒙了:“大爷,您说什么呢?老婆子我听不懂啊。”
宫远山掏出五锭璀璨夺目的金子扔给这婆娘:“一会儿这里会来一群人,若是闹起来,你们可劲地给我起哄架秧子,不要多问,不要多想,只需跟着我往大了闹腾就行了。”
不过是婚丧嫁娶这般常有的事,就是三生有幸也碰不上如此豪气的阔主啊!
媒婆的眼神都看直了,抱着金子一个劲地哆嗦,点头如捣蒜。
宫远山一跃下了马,向轿子走去。
不由分说便将吴铭从轿中抱出,一直到那匹雪白宝马的面前才将他放下。
吴铭掀开一点盖头,不解地向他看去。
眼前的人摸着白马雄厚的鬃毛,眼中无限柔qíng。
“小白,委屈你了,我定会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你,还会寻来你最爱吃的柳叶脆萝卜,一日几筐都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宫远山哄小孩似的对马说着安抚的话。
话音刚落,还未待吴铭作何反应,冷光当空一闪,一根木棍已重重地砸向马腿。
只听马儿长啸一声,腿骨折断,倒地不起。
吴铭完全看呆了。
半响,才回过味来:“你……你这是……做什么?”
“前戏。”宫远山蹲下查看白马的伤势:“荒郊野岭咱们需要个理由堵他们的路。”
“这个我明白,问题是你断你的马腿,为何要拉上我目睹这一幕惨剧啊!”吴铭看着地上蔫蔫的白马,心难受得一抽一抽。
“我要你狠狠地欠它一个马qíng,以后便由你来给它送萝卜,少一筐都不行。”宫远山白了他一眼。
“……”
“好了,轮到你了。”宫远山手里一下下拍打着木棍。
“还……还要……断我的腿?”吴铭惊了,战战兢兢地后退。
宫远山噗嗤一笑:“那我怎么舍得。”
他顺手一拉,吴铭便老老实实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晕。”宫远山将木棍扔进糙丛,迅速对怀里人道。
“啊?”吴铭没领会。
“快点,没时间了,我数一二三,闭眼。”
一……二……三……
啪嗒,吴铭重重地落下眼皮。
就在他合眼的一刹那,前方簇拥着一顶官轿的十来个人正好从拐角处转弯而来。
从视线横向的角度看去,装晕的时间那叫一刚刚好啊!
一秒不够,多一秒làng费。
下一刻,耳边便是一声凄凉的哭声划破长空:“娘子啊,你醒醒!醒醒啊!!”
瞬时,鼻涕眼泪喷涌而出,滴滴答答流到了吴铭盖头没能遮住的下巴上。
我说……
哥哎。
盖头下的这位仁兄,嘴角各种抽。
68.(半章)
偷偷抹了把下巴上的液体,一手的黏黏糊糊,绝对的眼泪鼻涕一把抓啊。
吴铭忍不了了,一把拉下宫远山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你他娘的这么夸张真的好么?”
宫远山还是那副哭丧脸,嘴里却飞快念道:“不夸张就等着被林中躲在暗处护送的影卫gān掉吧。”说完,朝喜轿边焦急张望的小翠递了个眼色。
小翠马上会意,拉着媒婆便冲了过去。
媒婆也是个有眼力的,立马醒过味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天喊地,招得一行人连轿夫都来围观了。
三闹两闹便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人墙挡在道中央,截断了宋焱去往祁府的必经之路。
没有办法,宋焱一行人只得就此停下。
远远地瞧见一大簇人头在那攒动不休,个个还是红衣红裤,赵六心中十分起疑,便叫了一旁的便装影卫前去探查究竟。
没过一会那人来报,说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行迎亲队伍,途中遭受意外,一条野蛇突然窜出惊了马,马惊了轿夫,轿夫惊了里面的新娘子,结果引了新娘子的惊厥旧疾,昏死过去,而唯一的那匹马,四蹄乱蹬正好磕在了巨石上断了腿。
这一连串如九连环般的故事听起来着实悲催,逻辑上却尚能说通,关键是……怎就好死不死让他们给赶上了。
赵六满腹狐疑,从马上一跃而下,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步子尚未站稳,宫远山便一把抱住赵六的大腿,哭得昏天黑地:“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娘子……您那么多的马,只要给我们一匹就好,我娘子的病真是耽误不得啊!您就行行好,行行好吧!!”
赵六吓了一跳,一面踹着腿甩宫远山的爪子,一面吼道:“放肆!我等有要事在身,怎可随意赠马误事!你快给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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