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
伏伶笑。笑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羞赧。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
“我眼睛里有什么?”
“没什么,有我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会说话。”
“它说什么了?”
“它在嘲笑我。”
伏伶笑着抱住他滚到了chuáng上。
陈忆安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怀里的身体热乎乎的,厚重的衣衫下能感觉到略显消瘦的骨架。伏伶伸出手指,点在他的鼻尖上:“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教我什么?”陈忆安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尝到一股糙汁的味道。
伏伶动了动嘴唇,可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就连陈忆安都没有听清。
烛火跳动了几下,“啪”的一声,灭了。
第13章 改变
天亮了。
陈忆安睁开眼睛,听到了外头传来的鸟鸣。今天没有风,细碎的阳光透过门fèng洒进来,照亮了空气里的浮尘。它们在他眼前飘浮着、滚动着,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他偏过头,身侧的人仍在沉睡,颀长的睫毛盖着眼睑,双唇微张,呼吸平缓。
真想一直这么下去。他忽然由衷地这么想着。
少时的生活很平静,日日只是读书和习武,也没什么需要cao心的事,每日醒来都能看着chuáng顶上的流苏发怔半晌,直到下人过来服侍梳洗。后来年纪渐渐地大了,需要帮着父亲处理许多杂事,往往jī鸣时分就得起chuáng,生活也变得辛苦。再然后变故陡生,千里流亡,更是无一日睡得好觉,这样的闲适,已经很久不曾有过。
他脸上微微发热,想起昨夜的事来。那种无上的极乐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整个过程都半梦半醒,甚至有些记不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在昨夜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还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他想了一会儿,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寂寞。离乡千里之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肯和他亲近的就是怀里这个人。伏伶或许也是一样,听说他也是个孤儿。年轻的小伙子,彼此爱慕,血气方刚,加上一份寂寞,一时冲动,就把这事给做了。
怀里的人动弹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有些不舒服。陈忆安摸了摸他的额头,唤道:“伏伶?”
“嗯……?”伏伶咕哝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陈忆安问道。
伏伶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下,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声,道:“哪有那么娇弱了。这是酒肆,又不是你的营帐,你知道东西都放在哪里?”
陈忆安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行,你知道,你要是还有力气,就去拿吧。我饿了。”
伏伶伸过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着。”
他懒洋洋地从chuáng上蹭起来,披上衣服。陈忆安着迷地瞧着他脖子上露出的几点玫红色痕迹,百无聊赖,又伸手去捏他的腰。伏伶把他的手拿开,埋怨道:“都折腾了半宿,还不够?”
陈忆安瘫回chuáng上,把被子一掀,露出□□的上半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一条条肌ròu鼓起,健壮得像头小豹子。伏伶见状,给他把被子盖回去,道:“天冷,会着凉。”
“我发现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嘱咐这个嘱咐那个。”陈忆安又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不睡了,起chuáng。”
他推开门,满室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耀得他眼前一花。伏伶拿来了水壶和食物,他们围在桌前一道吃饭,就像是一家人那样。街上远远地走来一个人,牵着马,提着大袋的东西,驼着背,正是刘老。伏伶招了招手,远远地叫了声:“阿爹!”
刘老到了酒肆,看见他二人坐在一处,也没什么表示,将东西一卸,伏伶便上去帮他收拾。陈忆安也不好gān坐着,一道过来帮手。他刚碰到一捆柴禾,刘老就把他手里的东西扯将过来,道:“小军爷,这些不是你该gān的事,不用你帮忙。”
“我是替他帮的。”陈忆安用下巴指了指伏伶,后者不好意思地躲开了视线。
刘老看看他,又看看伏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将那捆柴禾夺过来道:“小军爷今天没有事qíng要忙?没得在这里耽误时间。”
陈忆安终于发现这位老人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伏伶:“那,我先回营里去了?”
“真的有事要忙?”伏伶倒有些舍不得。
“嗯,军中要组织一支jīng锐,任命我为首领,我得去帮着张将军挑人,还有许多杂事要处理。”陈忆安道。
伏伶沉吟了片刻,对他笑道:“那你去吧。送你的那坛子酒,要记得喝。”
“知道了。”陈忆安颔首,也回以一个笑容。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衫,挂上佩刀,小跑着离去。
伏伶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收回视线陷入了沉默。他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散落一地的柴禾,目光游离,竟似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
“伶儿,”刘老忽然沉着声音道,“你一定要跟他好?”
“是。”伏伶并不犹豫。
刘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一把年纪,没有婆娘,有你这么个孩子,也算满足了。你阿爹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要再去招惹那些麻烦。你和谁好,那个人是男是女,你阿爹都不在乎,只要你喜欢。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个姓陈的是个南泽的将军,你和他好,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阿爹。”伏伶慢慢道,“无论他是南泽的将军,九夷的将军,还是别的什么人,他注定了该是我的。”
“你这个孩子,xing子还是那么犟。认定的事qíng,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刘老摇头,连连叹息。
“不要管这些事了,阿爹。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伏伶丢下那些柴禾,回到房中,“我去做琴了,不要打扰我。”
边境jīng锐的组建并未花多少时间,命令是以唐朔风的名义下达的,每一城的主将在接到命令后都将自己营中最出众的年轻人挑了出来,给他们配上最好的刀和最好的马,一刻不停地赶来了朔方。他们和那些普通的散兵游勇完全不同,陈忆安往他们面前一站,最先感到的是一股朝气,其次是一股杀气,每个人都像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支队伍暂且就叫做“平夷军”。陈忆安令他们每个人都演示了一套自己最擅长的武艺,最后从中挑选出了两个副手,一个叫邹平,一个叫邹远,是一对兄弟。邹平she得一手好箭,可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邹远其人则力大无穷,他的刀法刚猛无比,只在技巧上略输于陈忆安,如果正面对决,两人还不定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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