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队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NMO的事,叫陆焜也理解他们,及时止损是qíng理之中的事,不能自己当傻子还bī着人家当傻子。陆焜应和着点头,没把吴总硬要把他儿子塞进来的事儿告诉林升,只让林升以为是单纯的止损措施,不想叫他也跟着生闷气。
第33章
Sight的五名少年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话每一句听起来都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却又每一句都像是提点他们。林升跟陆焜聊起往事来忘了照顾他们几个,直到他皱着眉头想去点烟时,这才想起几个年轻人来。
“你们几个小孩不介意我抽烟吧?”林升问。
几人摇头。林升这下安心,摸了摸裤子口袋,一拍大腿,对陆焜无奈道:“唉,我看我真是年纪大忘事了,都忘了我戒烟啦。”
陆焜没说话,掏出自己烟盒,林升笑着抽走一根。点烟的火机自然也是陆焜的,林升缓缓吐出一口烟,这才慢悠悠道:“其实还是戒了好。”
灰白色的烟雾笼着他的脸,眼睛被厚厚的眼镜片儿折she得有些变形,陆焜转身开窗,好散散这二手烟。外面,骄阳把空气烤得热làng,顺着不大的窗口溜进来,轻轻推走林升面前的烟雾。
“我已经戒烟三天了。”林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叹了口气,狠狠地抽了一口。他这次吸得太猛,烟糙的味道呛在喉咙里,林升憋着脸,呼噜几下,到底没有咳出来。他的手指熏得发huáng了,熟练地夹着烟,却不自觉微微颤抖了两下,反手把烟头摁熄在桌面上,在玻璃板上落下一圈黑灰。
“真的,好好gān。”林升盯着桌子上那个灰痕,头也不抬道。
又过了一会儿,林升该去上班了,几人这才离开。
回去时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一路无言。天色渐暗,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守着一扇窗口,沿途店铺霓虹灯花花绿绿的灯光接连从他们脸上流过。随后,随着他们离城区越来越远,天也越来越暗,车厢内变得同郊区的道路一样幽暗,在无光的密闭空间里,五双十几二十岁少年的眼睛却愈发明亮起来。
只是这次陆焜还是没有把车开回基地。他们最后在一家开在边郊艺术区的火锅店前停下来,有林升的例子在前,几人都以为这又是带他们来拜访前辈,没想到陆焜竟是单纯带他们来吃饭的。
“位子是早就订好的。”几人跟着服务员往里走,陆焜回头对他们几个说,“你们看这里生意这么好,好不容易订上的,退掉多可惜。”
所以他还是没说白天的事。池逍晃在最后面,神qíng怏怏,心事重重。
陆焜订的是个包厢,听前面人进去的动静,像是乔子峰也在。陆焜走在最前面,但却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他站在门口等着最后关门——
其实门也不必非要他来关,所以说他是在等池逍也未尝不可。
但池逍没跟着进去,他在门口停住了,还拉上了门。
“怎么了?”陆焜问。
池逍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点儿什么,陆焜便催促道:“有什么吃完再说,先进去吧。”
说话间,陆焜已经搭上了门把手,打算推门进去,池逍为了阻止他,qíng急之下把手覆在了陆焜的手上。陆焜停下了动作,扭头看他,池逍有些讪讪地缩回手。
“反正就是,就是那个……”池逍有点语无伦次,他定了定神,小声道,“就是你怎么不说点儿什么啊。”
陆焜反问:“我应该说点儿什么?”
“就是,就是……”池逍脸颊微红。他看起来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又似乎不愿就这样吐露心声,如此反复,跟自己较劲个没完。
陆焜这下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火锅店走廊的灯光暗得有些暧昧,池逍歪歪靠在墙上,懊恼地垂着头。
“先生麻烦让让,我们要上菜了。”两个服务员推着推车过来,陆焜让开门口,叫她们进去。他走到池逍身边,道:“先吃饭吧,不然就没的吃喽。”
“不行。”池逍面露难色,态度却依然坚决。
陆焜问:“那怎么办?”
池逍垂着眼睛,到底还是别扭道:“就是……就是你怎么不说点儿什么,关于今天的事儿。”
“那池总觉得,我应该就今天的事儿发表点儿什么长篇大论?”陆焜故意逗他。
池逍臊得慌,刚想反驳他,可抬头对上陆焜笑眯眯的眼睛,反驳的话也让他说得也没了气势。
“你……就是都这样儿了,你怎么还不骂我们啊。”池逍说到后面,声音弱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陆焜觉得好笑,伸手揉乱他的头发:“你都这样儿了,我再骂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时值夏日,火锅店里空调开得很凉,可池逍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热得融化了。陆焜又揉了两把他乱糟糟的小短毛,招呼他进去吃火锅,包厢里的灯光要比走廊里明亮许多,池逍站在原地,里面暖huáng的光被门板翻出来,越过陆焜宽大厚实的肩膀,落在他的脸上,池逍觉得不单是大脑,他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第34章
火锅很好吃,只是后来这顿火锅吃得像是忏悔饭一样。
氤氲热气下面是油亮亮的红油,又烫又辣,池逍热得流鼻涕,至于面前纸巾已经堆成小山的莫达,大概也是被辣哭的。这晚的饭桌上,谁说了什么话,又是谁带头gān杯,这一切池逍都不愿去回想。这天大家都熬到很晚,他眯着眼睛望着吊灯,那光在他视野中拉伸成一颗长手长脚的星星,池逍脑子里一片混沌,昏沉中仿佛有什么类似于围墙的东西轰然倒塌,眼里的光亮又似乎牵引着什么从废墟中钻出头来。
然后他歪了歪头,视线对上了陆焜。
说些什么吧,你。
说点儿什么吧,隐隐于——
错了,你是池逍。
池逍。
他突然变得失落极了,像是失去了一个美梦。
梦里的主角是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剑客,独行仗剑于江湖,从风里来,又隐于风声。
那天,盛气凌人的小胖捂着受伤的额头哭得很惨。
“老师!是池逍打的!”
没错,竹剑在他手里。
“你为什么打他?!”
“……”
“你怎么能拿剑砸他的头?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架!”
“……”
“你说你错了没!”
剑道部的训练场馆在校体育馆里,穹顶很高,把老师严厉的训斥声dàng得很远。其他小朋友盘腿坐成一圈,池逍站在他们中间,直挺挺地站成了一根耻rǔ柱。
没有。他在心里说,可是他嘴上没有说话。
下面小朋友窃窃私语,那声音唧唧喳喳的,惹人心烦,可他却每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
“你知道吗?池逍没有爸爸妈妈。”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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