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方子是早就已经找好的,早先带陆秋鸿刚上山的那几年,因顾虑小孩体弱,并没有实施,只是等陆秋鸿的身子养实了,给他偷偷喂了点毒,再以治病为由进行换血,百种毒yao为料,辅佐数十种补药以温火煎熬,再以陆一品自己的血为引,九死一生的法子,能活下来,这一身的血便算是成了。
许是命硬,还真让陆秋鸿熬出来了,自此之后陆一品待他果真如己出,教他习医,bī他练武,身体经过淬炼之后的陆秋鸿习武潜力更是完全被激发出来,再加上陆一品那些稀世补品不要钱一样的不要往他身上猛灌,陆秋鸿的修行几乎是一日千里。
后来陆秋鸿江湖成名,无数请帖递到眼前,只是念着师傅的一句话,出门在外若是受伤流血,不要站在别人身边。
陆秋鸿出入江湖时,也隐隐的听过伏人的传说,他虽是被陆一品换了血,但本身并不是伏人,只是勉qiáng有了伏人血脉的特征,伏人的血有异香,但陆秋鸿的血气味更淡,并且带着一丝糙药味,伏人的血能解百毒,陆秋鸿的血却只能在短时间内压制住毒xing,但这其中的差别十分细微,所以即使不同,只要bào露了就不会有人怀疑他陆秋鸿伏人的身份。
陆秋鸿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想清楚了,依然觉得无所谓。
陆一品是伏人,这个陆秋鸿早就知道,他自小只以为是因为当年治病的缘故,师傅以血为引,才使得他的血的变得与常人不同,后来功夫长进了,人也看得开,他有把握不bào露身份,也有把握即使bào露了身份也逃得掉,索xing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想走江湖的生生死死乃是常事,是伏人也罢追杀也罢,都是命中的劫数。
他只是担心有朝一日身份bào露,师傅和师妹会受他牵连。
师傅对他是救命之恩在先,养育之恩在后,即使为了他们,陆秋鸿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想曾几何时,陆秋鸿断了肋骨仍肯爬起来练剑,为的不过是看见那片雪地里,陆一品颇为赞赏的一个眼神。
所以陆一品的死,对于当年的平九,无异于天崩地裂的一个打击。
陆一品死了,陆秋鸿恨意难平,在复仇途中却无意间得知了伏人那本记名册子的存在,后来他接中了寒蛊的陆明潇回平原山,又在陆一品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张夹在书页中的古方子。
那时陆秋鸿才突然明白,原来当年他不是生病。
陆一品也不是为了给他治病。
陆一品带他回来,养他成人,是为了给陆明潇做一个挡箭牌。
他希望的是有朝一日陆秋鸿客死他乡时,那记名册上会划掉带有陆明潇的名额的那一栏。
再后来,陆秋鸿割开陆明潇的手腕,以鲜血为引渡过来半个寒蛊到自己身上时,疼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他想当年那么挨过多刀怎么没觉得,原来伤口可以这么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陆秋鸿早些年所有的意气风发,纵横江湖无往不利,为的不过是让他师傅骄傲。
可那个人永远也不会为他骄傲。
从他幼年濒死之际看见一个人向他伸出手时,陆一品就等待着他会死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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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一过,日子步入腊月后,但凡有人烟的地方,这过年的氛围逐渐跟着浓厚了起来。
眼下是新帝登基的第五个年头,按照往年的习惯,腊月二十六之后便不再上早朝,上从王爷府邸下到小老百姓,各家各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忙的马不停蹄。
如今是太平盛世,与热闹非凡的街道相比,皇宫内院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这诺大的皇宫里只有一位主子,但凡这位主子心qíng不好的时候,宫廷内外的奴才们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口。
今日正逢曾经的十三皇子,如今的誉王辰景进宫探望皇太后,他年仅二十,刚刚及冠,与当今皇上的jiāoqíng自小就不比别的兄弟,又是当今皇太后亲生的儿子,即便是在宫里乱走也没个人敢拦的。
辰景去探望完了皇太后,便向着皇帝的御书房走去,还没走近就见门里门外一众奴才瑟瑟发抖的跪倒一片,就连处事圆滑一向不怎么挨骂的桂公公此时也趴在地上,誉王辰景稍微琢磨了一下,便知道里面的形势八成是不理想。
誉王辰景一向是大咧咧的xing子,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这个七皇兄,此刻看这qíng形,长眼的人都知道皇帝肯定在里面发火,让他直接走进去他还是真有点发憷,但辰景这趟也不是自己来的,他身后还领着太皇后的宫女和嘱咐奴才带过来的一些点心,就这么不告而别也不合适,思前想后也只能让人通报一声,硬着头皮上了。
走进去,见辰昱一身明huáng色龙袍立在一旁,神色yīn沉的看着窗外,辰景也没敢再多瞟,作势就要往下跪,“臣弟……”
辰昱打断他,“免了,你怎么来了?”
辰景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来看望看望母后,母后说……”一边说一边瞄,见辰昱听得心不在焉的,神色间也丝毫不见缓和,不由得话锋一转,有些谄媚道,“皇兄,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又惹你生气啦?”
一句话问完,辰昱依旧冷着脸眼皮也不多抬一下的,辰景也不指望能从辰昱那得到个什么反馈,索xing去压榨旁边跪着的太监,“来你说说,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玩意儿今天惹得皇上不高兴?到底惹了什么事,快说!”
旁边的太监哪经得住誉王这么吼,哆哆嗦嗦的就把自己伏的更低,叫道,“皇上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小的今日将太医院的药趁热端过来,皇上……皇上……”
再往后的话就说不清楚了,辰景顺着那块地毯看见了一个被打翻的瓷碗和撒了一地的棕色药汁,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皇帝不耐烦喝药,这是困扰整个太医院多年以来的难题,也不是什么小秘密,只是眼下听这太监结结巴巴的叨叨了半天,看辰昱那个紧皱的眉头约摸着他的耐心也已经顶头了,辰景还真怕皇帝今天一时不慡砍掉几条人命去,连忙打发一屋子奴才走了。
待一众人走光了,辰昱沉下一口气,转身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辰景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发蒙,掰着指头算了算,才道,“额,应该是,腊、腊月二十八?”
辰昱摔下一本册子,却是冷冷的往外看了一眼,“两天么。”
辰景见辰昱的眼神不善,心里也有点发毛,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弟,辰景对他的七皇兄还算了解,知道每当辰昱摆这么个脸色的时候,再往下肯定没什么好事,他也就没敢问辰昱在这琢磨什么,两天又是啥意思,反正怎么也不关他的事,连忙找了机会告辞了。
第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辰景从御书房退出来,就见桂公公低眉顺手的站在门边上,桂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通达,最是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他眼下带着几位奴才守在门外听吩咐,见辰景迈着步子走出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礼,“誉王殿下可是要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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