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洆看着满满当当的礼单,却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怒气更是跃然脸上,一点儿也隐藏,“赛戬真是欺人太甚!一次又一次戏弄本王!”
本来让他迎娶一个旁系的公主,他已经不甚愿意,现在赛戬居然连这个也拒绝了他,这般爱颜面的他,自然觉得受rǔ,况且赛戬还拒绝越织心在先呢。这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侮rǔ自己,越洆真想发兵羌晥,踏进陶阳城,将赛戬五马分尸才算解恨!
越织心进门之前便听到了屋里的怒吼声,她心一沉,下意识想着莫不是联姻之事出了问题?怀着这样的猜疑,她快步进了书斋,瞧着地上的书信,仔细一看,便看到了那书信上的印章,眸子当即就沉了下来。
那就是羌晥来的国书,看来真是联姻之事出了状况?
越织心的眉头紧锁,不免又咳嗽了两声,旁边的小丫鬟立刻扶住了越织心,她看向越洆,“可是联姻之事出了状况?”
越洆攥着拳头,咬牙切齿,“本王早晚要手刃赛戬那个莽夫子!”
越洆虽然没有明确回答,可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qíng况,必是联姻之事无疑了,越织心最后一点希望已经破灭,即便是越织心这样能隐忍的xing子,当下也有几分不悦,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使唤丫鬟去将书信捡起,她将书信又看了一遍,转头问向送信的侍卫。
“信中说塞姝公主是有了心仪之人,可说了这是何人?不会是大姜的百里捻吧?”
饶是越织心,眸子也有些冰冷,要是赛戬将公主嫁给了姜捻,那这梁子就必然结下了,别说越洆,就是她越织心也绝不会放过赛戬!
送信的侍卫摇摇头,“羌晥来的使臣并没有说塞姝公主心仪何人,更没有提到大姜国君,即便是我们西昭派去陶阳城的线人,也没有打探到什么,只说羌晥王将塞姝公主又送回了羌晥糙原,至于塞姝公主的婚事如何,并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越织心皱起了眉头,她沉思着,自言自语道:“难道赛戬既没有与我们西昭联姻,也没有和大姜联姻?”
“那百里捻呢?”越织心突然抬起眸子,仿佛很重要,她追问侍卫,“可有百里捻的消息传来?”
侍卫点点头,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开口,“有,陶阳城来了那百里捻的消息,百里捻好像这几日便要回大姜,也没说如何,更没提到联姻之事。只说与羌晥王貌似不睦,大姜国君进陶阳城的时候,有人看到羌晥王亲自出了王宫,将人带进了高鸣台,可是赛戬的脸色非常不好,应该是对大姜国君突来羌晥,有什么不悦吧。”
当日百里捻进王宫,本是大庶长柳竟作迎,可是赛戬却突然出现在宫门口,那时他对百里捻的求亲之举确实不悦,也没有掩饰,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这就被各国线人窥探,传了出来。至于高鸣台里,赛戬和百里捻到底如何,线人自然是探不进去。
越织心听着此言,若有所思,她摆手让侍卫出去,越洆转头看向越织心,刚才因赛戬悔婚而引起的怒火,这会子也消散了几分,他瞧着越织心表qíng有异,便问一句,“长姐,可是有什么发现?”
越织心抬起头,点了点,“其实王上也不必生气,那塞姝公主已经送回了羌晥糙原,而百里捻也要离开陶阳城,赛戬应当没有把塞姝许给百里捻,不然他不会送塞姝回苍玉山内。若是答应和大姜联姻,他应当把人留在陶阳城,随百里捻一同回大姜才对。”
“这样看起来,赛戬虽然没有与我们西昭联姻,可也没有与大姜联姻,这三国,不外乎与从前一样罢了。而且赛戬对百里捻突然来陶阳城,求娶塞姝公主一事,应当极其不悦,都在宫门口甩了脸子,宫门口有我们的人自然也有各国的人,这就相当于在天下人面前给百里捻难看。之前百里捻本是赛戬身边的谋士,如今却一跃成为大姜国主,他也不再是闻名天下的神机子,而是大姜亡国之臣姜捻。”
说到此处,越织心淡笑了一声,越洆却有点不解,他看向越织心,“长姐这是何意?”
越织心会心一笑,“王上你想想,若你手下极其信任的谋臣,突然成了一国之主,还是被灭掉的旧大姜亡国之君,你会作何感想?再配以百里捻这般算尽天下,让人忌惮的人呢?”
越洆顿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越织心的意思,他巧笑一声,“是啊,若是这样的人在本王手中,本王是断然不会留他,不杀了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信任与他呢?”
越织心点头,可细心如她,又多想了几分,“不过,赛戬脾xing虽烈,实则却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不见得会下杀手,对百里捻应当也不会这样激烈,对于这二人之间嫌隙到底有多深,我们也不能盲目下结论,再瞧些日子吧。”
越织心也知道,赛戬不是越洆,甚至不是公孙执不是仲演,换了其他君王还真就要杀了百里捻,即便杀不了也会反目成仇,可是赛戬这人却也说不准,他面上xing子莽撞粗烈,可是心底却另有柔软,心怀天下,有着越洆都不会有的赤诚之心,也不知道他这份与人赤诚,在百里捻身上用了几分。
即便越织心不能下定论,可是心里也认准了赛戬与百里捻有嫌隙,她当然不会知道,那宫门口的一幕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更不会想到赛戬为何在宫门口对百里捻甩脸子,只是这偶然的一幕却让她会错了意,认定了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嫌隙,再加上羌晥一直没与大姜jiāo好,还有意与西昭联姻,越织心深觉两人已经分道扬镳。
越织心聪明一世,却也被她的自作聪明,误了一把。
第九十九章 天下何归?饮酒两杯
羌晥,陶阳城。
这几日chūn风又暖了几分,总是晴天艳阳,拔掉了冬日的慵懒,chūn光无限,也勾得人愿意走出家门,去风景尚好的山头水边漫游,三五成群,流觞曲水,也是一桩乐事。
陶阳城向来安然,陶阳人也乐于游玩安乐,陶阳城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也久经战乱,又是天南地北的行人游客喜欢汇聚之地,可也正因为如何,陶阳城中百姓分外豁达,接纳天南地北行人往客,最会作乐。
而陶阳城茶楼之上,也多是喝茶谈书肆意之人,说书人乃是一位老先生,他在陶阳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南来北往见过多少人,陶阳城几度易主,他也是见过的。老先生饮了一口酒,言道:“谁知天下何归?不如饮酒两杯。”
“天下何归?饮酒两杯。”百里捻念着这句话。
茶楼三楼一处雅间,只开了半扇窗子,窗口正对着楼底大堂,百里捻就坐在那雅间里,他眸子微微垂下,不知作何思。坐在他对面的赛戬也抬起了眸子,他看了百里捻两眼,没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神qíng,可是却还是感觉他仿佛不高兴。
“捻儿,不喜欢这儿么?”
百里捻虽然来过陶阳城多次,可是哪一次不是心怀重事,不是想在陶阳城做手脚,就是想要来找寻些什么,百里捻还从来没有在陶阳城游玩一二。战事已过,联姻之事也有了定论,又是chūn日,赛戬便带着百里捻来着茶楼听书饮茶,虽说这陶阳城是百里捻让他拿下的,可是赛戬待在陶阳城的日子,比百里捻要长得多,自然懂得何处悠闲,本想让百里捻也悠闲悦心一些,可是他仿佛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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