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唯一让赛戬抬目关心之事,便是近日来西昭内兵马调动之事。西昭地境长而广,原属于南明地界的区域甚是不安定,上个月,越洆突然出兵南明,将原来bào|乱的南明军一概歼灭,成立了南明郡,附属于西昭。
且越洆把原来驻扎在东边的兵马,全都调遣回了西昭西边王城,并且频繁cao练兵马,整顿大军,不知意yù何为。赛戬曾见过越洆cao练兵马,那时是越洆出兵南明之前,虽然此时西昭并没有对谁用兵,可是突然加qiángcao练兵马,总有那么点不同寻常。
赛戬对此也并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是让柳竟多派人关注些,盯紧了西昭总没有坏事。
赛戬下朝回来之时,还惦记着百里捻遇刺一事,这高鸣台虽然戒备森严,可还是有纰漏,不然也不会出现刺客潜进来之事,他转头看向卫禹。
“卫禹,加紧高鸣台的戒备,尤其注意望北楼的安全,本王最近总觉得陶阳不安定。”
卫禹自然不理解赛戬也突然而来的不安定,他只是点头,“是,微臣会加qiáng高鸣台的巡视,加qiáng兵力戒备,王上请放心。”
赛戬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瞧着望北楼的楼头。每当快要下朝之时,百里捻便喜欢站在那楼头,瞧着前殿的方向,只是今天那抹熟悉的白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赛戬的心莫名一沉,心中泛起点点不安。
转回望北楼,还未踏进去,便瞧见了从金殊阁那边过来的百里捻,百里捻依旧穿着那身白锦长衫,与往常并无区别,表qíng一如既往地平淡,瞧见赛戬之后,抬步走了过来。
赛戬也迎了上去,“捻儿这是去哪里了?”
百里捻抬起眸子,“随便走走,听说金殊阁旁边有个小花园,花儿都开了,便过去瞧瞧。”
“花儿?”赛戬愣了半秒,这才想起来塞姝住在此处时,曾经随手扔了两把花种子,这种生在苍玉山上的野花最是有活力,两场chūn雨就能浇出漫山坡的花儿来。
“捻儿要是喜欢那花儿,等过几天本王带你回苍玉山,苍玉山上的花儿开得才叫灿烂,满山坡都挤满这些野花。”
百里捻知道赛戬乃是随口一句,他时常如此,不过脑子随口便应下什么,而百里捻的本意也并不在花,便没有放在心上,他与赛戬同行,往望北楼的方向走去。
“捻儿怎么不说话?”赛戬瞧着百里捻,虽他平常也不喜多言,可也会配合一句,今儿怎么一句话也没说。
百里捻抬起头,“王上要我说什么呢?”
赛戬迫不及待开口,“去苍玉山看花儿啊,捻儿不是喜欢金殊阁旁的野花么?苍玉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这花儿,开得最是灿烂。”
百里捻却道:“我不过随口一句而已,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赛戬眉头微微皱起,低着头认真注视百里捻,“捻儿你怎么了?”
百里捻本来往前走,可是赛戬却跑到他面前,整个人堵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大有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便不会放他离开的意味。百里捻抬眸瞧着这张脸,这张明明带着笑,可是却能读出倔qiáng的脸。
赛戬一贯都会顺从百里捻,可是在某些事qíng,却格外的倔qiáng,比如此时他发现了百里捻的不开心,他逗不得百里捻开心,便不会放弃。
百里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上面前这张脸,思虑了许久才开口,“王上,我有话对你说。”
“好!回寝宫说!”
赛戬立刻让开路,拉着百里捻往里走,百里捻愿意松口,他当然喜不自禁。
百里捻的手被紧紧握着,三步作两步,往前快步走。赛戬乃是一脸的轻松,可落他半步于身后的百里捻,眸色却有些暗沉,他瞧着面前这触手可碰之人,心qíng却极度复杂。
青雀堂之事,青蕤之事,西昭之事,天下之事,如何抉择呢?
告知赛戬越织心的筹谋,他大抵是不相信的,可百里捻又不想把青蕤拉到赛戬面前。
他到底不再是苍玉山内,那个能把控在手中的羌晥王,羌晥到底还是出了他的棋局,已经不能掌控在手中。
……
赛戬让厨房做了百里捻喜欢吃的菜,他知道百里捻其实也喜欢酒,不过与喜欢烈酒的赛戬不同,他喜欢清甜的果子酒。chūn天新结的李子,还沾染着陶阳城的chūn雨,酿出来的清酒,最是甘醇清香。赛戬特意命人讨了一壶来,放置在檀木桌上,百里捻的面前。
而赛戬的面前,放置的乃是百里捻赠与他的灼殷酒。灼殷酒入喉,最是火辣浓重,糙原汉子赛戬喜欢,可是这酒让百里捻喝,却过于泼辣。
赛戬将一杯果子酒递到百里捻面前,“捻儿,你尝尝,这是本王特意给你讨来的。”
清酒还透着chūn日里的果子香,清醇得如同晨日的露珠。百里捻接过酒杯,他少年时最爱这果子酒,曾经偷偷跑出邺陵,去山边村子里讨果子酒吃,还被姜环抓了回来,锁在书阁里抄《为君论》三百册。
只是大姜败后,他没有了少年时的慡朗与贪玩,也再没跑去偷喝过果子酒,他都快忘记了自己爱喝这口,可是赛戬却看出了他所爱。许是在竹墨茶楼之时,他下意识多饮了两杯,便被赛戬记住了吧。
百里捻握着酒杯,将酒送入口中,甜酒入喉,甜得百里捻差点没忍住,险些便要抛下所有,抱着这酒喝个畅快。可他还是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王上,我……我有话对你说。”
赛戬将一杯灼殷酒一饮而尽,他道:“捻儿你慢慢说,本王都听着呢。”
百里捻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他看着赛戬,“最近西昭出兵平了南明的bào|乱,又把兵力全都调回了王城,更是勤加cao练。此事王上可知道?”
赛戬点头,“今儿上朝大庶长他们说过了,本王知道。”
西昭的动静既然没能瞒过赛戬去,那必然也不会瞒得过百里捻,百里捻手中的线人可比赛戬要多得多,消息也灵通得多。
“捻儿是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么?”赛戬看向百里捻。
百里捻道:“如此急促平定南明bào|乱,又如此急促cao练兵马,要是说越洆没有什么心思,那才是不对劲。”
赛戬同意,“捻儿说得有理,本王也这么觉得。不过目前西昭对羌晥与大姜也好,对其他藩属小国也好,皆是客客气气,没什么要动手的意思,也许是与羌晥联姻不成,自保的手法而已,这也未可知。”
若是百里捻没见过青蕤,必然也会同意赛戬之言,可是知晓了西昭到底想做什么,cao练兵马之事却不能用“自保”两个字解释。百里捻看向赛戬,眼眸深邃下来。
“王上,其实陶阳城的竹墨茶楼下,养着一个青雀……”
“王上,公乘许江求见!”
百里捻正yù说出之际,卫禹从门外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赛戬并未多思什么,转头看向卫禹,眉头微皱:“许江这个邦邦硬老火pào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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