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就是一个侍卫而已,怎想到还得帮王上撒谎?王上能满嘴不正经骗着百里先生,可是他卫禹又如何骗得了南林神机子。
百里捻扫了卫禹一眼,并未开口,只是伸手拿过了他没能藏起来的书信。
书信落入百里捻的手中,赛戬“哎”了一声,捏着眉心,一阵头疼,可是纠在一起的面容一触碰到百里捻的目光,便立刻堆成了笑脸,嬉皮笑脸,生怕百里捻生气,一个劲儿的媚笑。
百里捻瞧着赛戬,眸子之间只多了一抹冷淡,倒也没说什么,可单单一个眼神,便教赛戬心虚和亏欠。
“本王错了,捻儿,你别生气嘛。”
赛戬拉着百里捻的手,自知是自己不占理,他倒也是殷勤。
百里捻将书信放回卫禹手中,表qíng淡然,“一封书信罢了,王上何错之有?”
“本王其实……”
赛戬看着百里捻清冷疏远的眼神,想解释争辩两句,可他不善言辞,从来都是潇洒豪气,哪里懂得跟百里捻讲道理,何况对方还是百里捻呢?
赛戬叹了口气,又连忙堆满了笑,他往百里捻那边挪了几分,拽着他的衣袖,“本王错了本王错了,本王不该看你写与越洆的书信,本王也知道自己这举动极不君子,本王就……”
“就是好奇!好奇捻儿到底如何想的,越洆这毛小子老想着抢本王的人,我好不容易留捻儿在羌晥,总不能让那小子捡了便宜,本王就是惦记着捻儿的想法,你说本王还不能有丢丢好奇吗?”
拽了拽百里捻的袖子,“捻儿你说是不是?”
赛戬正言说不了几句,歪理倒是一堆。
百里捻瞧着面前这人,身为羌晥的君王,却从不以君王之态,反而宛若地痞愣头青,百里捻无奈摇摇头,跟他又怎么能论君子之风呢。
“王上说得是,那王上现在可解了奇?”
“解了解了,”赛戬连忙道,“本王此后绝不再因此事让捻儿心烦。”
他倒还知道此事让百里捻心烦,百里捻微微点头,也没为难赛戬,只不过拿过桌子之上的一张白纸,有意无意地瞧了赛戬一眼。
“倘若以后我与他人有书信来往,是不是先送与王上审阅,才可送出去呢?”
“不必不必,”
赛戬拉着百里捻,讪笑几声,“本王跟捻儿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劫下捻儿的书信,这次是本王小肚jī肠,捻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捻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百里捻瞧着赛戬的脸,他神qíng之中倒有一份真挚,百里捻微颔首,睫毛扬扬,“我知道了。”
“那……那捻儿还生气吗?”赛戬凑着笑脸,靠近百里捻。
“没有生气。”百里捻淡淡道,神qíng淡然。
……
送百里捻离开之后,赛戬一直皱着个眉头,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在思考什么,有几分苦恼。
“王上在做什么呢?”卫禹不解地看着赛戬。
赛戬猛然停住,抬起头来,“卫禹你说,捻儿生气了吗?”
“这个……”卫禹面露难色,“王上,属下可猜不着百里先生的心思。”
百里先生从头到尾一个表qíng,似生气似不生气,卫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半分。
赛戬扫了卫禹一眼,“也是,本王都捉摸不出,你能懂什么。”
赛戬跨坐在龙椅上,一股子不羁,他也是捉摸不透,皱着一整个眉头。
“王上别多虑了,百里先生不也没说什么吗?一封信而已。”卫禹劝着赛戬,放下手中的剑,给赛戬倒了杯清茶。
茶杯递到了赛戬的面前,赛戬扬起拳头,作敲打式,“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去夺了捻儿的信,捻儿能这么不开心?!”
卫禹一脸无辜与委屈,“王上,那不是您叫我去拿来的么?”
怎么这会子反倒怪到了自己身上。
“那……那你刚才也不知道藏一藏,没瞧见捻儿进了门,你这脑子跟个木头墩子一样!”
赛戬一把夺过卫禹手中的茶杯,茶水一饮而尽,把气倒是都撒在了卫禹的身上,可怜的卫禹撇着嘴角,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王上。
这王上还当真是没个讲理。
第二十七章 仙人念天下,莽汉惜柔qíng
转眼已过三个多月,风季都淡了过去,羌晥的阳光十分qiáng烈,入夏之后偏多了几抹浓烈的热。
望舒阁东窗之下,放置一口五尺高的陶缸,盛着清凉的河水,风从东窗进了望舒阁,经过凉水,倒也给阁楼内添了凉意。
这是赛戬从苍玉山脉极北边,那条从雪山流过来的清蔽河深处挖的水。赛戬一贯昂然潇洒,喜与将士奔腾猎场,母后早逝,王宫之中也没有后妃,冰窖里便也没存几块冰,消遣的东西,他都用不上。
只是今夏倒是难为了他,为着百里捻,千里迢迢去了清蔽河之端。
百里捻盘坐在凉席之上,手执朱雀玉笔,在润玉宣纸之上涂抹作画。望舒阁高,东窗敞开最大处,楼下遥遥望去,还能窥见一抹白影,翩若仙人。
赛戬抬眸望向东窗,眉梢一勾,“也不知捻儿在做什么。”
说着,便往望舒阁而去。
而望舒阁内,百里捻放下了手中的朱雀玉笔,拿过莫湮放置在木桌之上的信件。
“南明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莫湮摇头,他这是刚刚从中原回到羌晥,“没有,南明王公孙执没再派人来西境,他手下的那批鸽子所剩已然寥寥无几,且……且公孙执如今正忙着朝中之事,无暇顾及西境,甚至也顾不上西昭。”
百里捻看向莫湮,“朝中之事?”
“是,”莫湮点头,“南明王最近正逐查曹家谋逆之事,是曹将军的子侄,曾经参与邺陵之战,帮南明王拿下邺陵,俘获西昭王的小曹将军,说是这位小曹将军因为叔父被冤身亡,要为叔父报仇而起了谋反之心,如今已被南明王革职查办,抄了家。”
听到莫湮的话,百里捻嘴唇微挑,勾起一抹冷笑,“南明还未得天下,倒先着急惩治功臣,常言道君若王天下,必定杯酒释兵权,公孙执竟多疑到连功臣的命都不留下。”
莫湮也笑了一声,“如今南明是真没几个武将了。”
百里捻:“如今中原天下两分,北晏南明两国南北对峙,北晏国遭受了几年风雪寒害,极北边的百姓还未脱贫,北晏前王驾崩,新王登基还未得朝臣的心。而南明风调雨顺国富民qiáng,又占据着天下最为辽阔富饶的土地,公孙执已然不把其他国家放在眼中,qiáng权之心空前qiáng盛,殊不知他日开战,南明已无能用的武将。”
摇头冷冷一笑,百里捻缓缓抬起眸子,往窗外瞧了一眼,仿佛隔着苍玉山瞧见了中原的风光,他眸色渐深。
“说来也是可笑,北晏王重武无劝谏之文臣,南明王多疑无远战之武将,这中原天下还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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