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捻却依旧握着朱雀玉笔,眼神有些锐利,直盯着宣纸之上的墨滴,“把西昭少主送来的东西,都退回去。”
越洆拜访百里捻之时,带了一些礼品前来,留在了百里捻的房间之中,他没曾看过,连一眼都没用。
莫湮点头,“属下明白。”
莫湮捡起礼盒礼包,一人竟没有拿完,便叫了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卫禹,两人一同带走了这些礼品,卫禹随即抬头看了百里捻一眼,见百里捻面色这般差劲,人似乎更加单薄抑郁。
“百里先生,还没好点吗?”卫禹问道。
百里捻站在书桌之前,他仿佛没听见卫禹的话一般,手握着一支笔,笔尖滴了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之上,他仿佛定格在这个模样,一动不动。
卫禹皱着眉头,还想再问一句,却被莫湮猛抓一把,“不快点走,在这里打扰主上gān什么!”
卫禹被拉地一个踉跄,硬生生被拽出了屋子,来之前赛戬叮嘱过他,让他好好看着百里捻,现在倒好,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你gān什么呀!我还不能跟百里先生说句话了?”卫禹瞪着莫湮,他对莫湮向来不服气,上次信件之事可算是记恨上了莫湮,可是憋气的是,他在武功之上又奈何不了莫湮,真真让人难受。
莫湮扫了卫禹一眼,眼底也尽是冷漠与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即便是羌晥王,也不见得有打扰主上的资格。”
比起之前的大姜王朝,羌晥连一个qiáng诸侯国都算不上,在主上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部落罢了,莫湮容不得任何人打扰百里捻。
可是他的话在卫禹听来,可就格外的难以入耳,“你说什么呢,竟敢侮rǔ吾王!饶是今日一定要和你比划比划了!”
卫禹拔出长剑,怒视莫湮,卫禹也算是羌晥第一带刀侍卫,豪气和忠心一样不少,只不过碰上莫湮这样的高手才吃了亏。
“跟你王一般幼稚!”
莫湮冷冷扫了卫禹一眼,并没有动剑,而是拂袖转身离去,仿佛懒得和卫禹一般计较,卫禹却瞪着眼睛,这样的神态比拔剑相向,还要让人倍感屈rǔ,他举着长剑,追着莫湮。
“莫湮!老子今天便要跟你较量较量!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莫湮回头扫了他一眼,摇摇头,无奈与不屑,心道果然是莽汉羌晥王的侍卫,一样的蛮横无礼又愚蠢!
他轻点脚尖,朝着屋檐之上跃去,莫湮虽然剑术高qiáng,但他最为得意的还不是剑术,而是轻功,饶是赛戬,也追不上的轻功。
他微微跃起,卫禹还没来得及追上屋顶,他的人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上,苍凉的屋顶之上只剩下卫禹一个,他愣怔着,四处查看。
“人呢?”
人早就消失在他的眼皮之下,他的轻功连莫湮的身影都瞧不着。
卫禹扔掉长剑,一脸愤愤,在羌晥王宫,除了王上之外,卫禹也算是武功最为高qiáng之人,现下竟被人耍得团团转,他气得脸都变了色。
“莫湮这死小子!耍老子!”
第三十章 又入南明多心计
行程紧切,第二日一早,百里捻便离开了驿站,前往南明王城,不过路上倒多了越洆这位同伴。
进了南境,烈日仿佛远了几分,树林荫庇多,走起来仿佛没有那般艰难,一路朝着南明王城走了数日,百里捻面色也好了几分,有莫湮与卫禹在,又有西昭少主同行。
这一路也没出什么岔子,时间仿佛过得也快了几分,眨眼几日,便进了南明王城。早早便递上了国书,两行人马一进王城,南明王公孙执便得了消息,派人带百里捻与越洆,进了王宫别院,梳和院。
带两队人马进梳和院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南明大夫张佑,张佑与百里捻是旧相识,知道他好静,早早为他收拾了一处静谧之地,远离他国使臣,只与西昭少主越洆离着近,也因为越洆少主的身份,才安排到了这边,毕竟不是寻常使臣。
“多谢张大人了。”百里捻拱手道谢,他知道这是张佑有心之举。
“百里兄可是见外了,这点小事不足言谢。”
张佑一如既往地心善明朗,相处之下让人倍感轻松,百里捻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言,先一步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越洆看了张佑一眼,张佑虽然年长于越洆,可是身上的少年神气很是浓重,与越洆也算是同样盛气明朗之人。
“这位便是王上极其重视的张佑张大人?”越洆看着张佑,对这人倒是有几分好感。
张佑笑意盎然,他对着越洆拱手施礼,“见过西昭少主,听闻少主少年才气,英雄气概,如今一见,果真人如传闻。”
落落大方,又带着明朗活泼,张佑从来都是好客盛qíng之人,对越洆有礼又热切,更是没有一分的疏远,与百里捻的清冷不同,他是内心温热之人。
“路上奔波劳累,委屈少主住在这陋室,屋内备了薄酒糕点,也不知道合不合少主的口味,还愿少主不要嫌弃。”
越洆脸上也带着笑容,他欣赏有才华,xingqíng又好的人,“张大人多虑了,本王子初来乍到,年纪又轻,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张大人多多提点。”
越洆拱手示意,张佑也连忙拱手,这礼数客套的两人,倒是聊了大半天。
百里捻在前面走着,并没有搭话,他抬起眸子往北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北晏国派了什么使臣前来。
三个人一直走到梳和院最南边的两处院子,张佑先送越洆进了第一处院子,又送百里捻去最深处的一处宅院,去往最南边,便只剩下百里捻与张佑两人。
张佑看向百里捻,眼神之中有些疑虑,想开口又纠结着该不该开口。
“张大人想要问什么便问吧。”百里捻淡淡道。
张佑突然放松笑了一声,“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百里兄的眼,实不相瞒,我实在不解,百里兄此次前来南明朝贺,为何会是羌晥使臣的身份。”
“当初百里兄还在南明之时,王上属意留你在朝为官,而你却执意离去,只身前往西境,我还以为百里兄是去游山玩水,倒没成想你做了羌晥国的卿士,恕我见识浅薄,这羌晥不过一边陲小国,百里兄若有意走上仕途,为何要留在那不毛之地,为一小国倾尽心力?”
谋臣择明君而谋,身为谋臣的张佑十分同意这一点,只是他实在不懂百里捻的心思,若他也想做一谋臣,又何必去那极西的羌晥。
百里捻倒是一脸淡然,他抬眸看向张佑,“张佑兄入仕南明,可是为一展抱负,愿辅助南明王得天下?”
张佑有些茫然,他为何要问自己此事,但张佑还是点了点头,“乱世愿明君的天下,愿吾王得天下,此心从未变过,自然也坦然说出口”
“愿君得天下,乃是谋臣必存的心,张佑兄说得没有错。”百里捻转眸,“可是我生xing懒散,没有为君谋天下的心,只愿得一容身之所,又怎能入朝为仕呢。羌晥虽是一边陲小国,但与天下无争,不管中原如何乱,羌晥也未必能遭受gān戈,我身为羌晥卿士,只愿维持羌晥这小小之地,也不会参与天下之争,这岂不是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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