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再也不是那糙原慡朗汉子,竟是越发心思如海,让人不得了解。
……
百里捻踏进朝明院之时,天色已晚,黑漆漆的院中没了人影,向来那醉汉也已经离开。
百里捻往屋内瞧了两眼,chuáng铺齐整,屋中gān净,只剩一丝清淡的酒气,显示着着赛戬曾存在过的痕迹。再往书桌之上瞧了一眼,极为心细的百里捻,一眼便知道,曾搁置在书桌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作,不见了踪迹。
饶是傻子,也知道那画作去了哪里。
百里捻微蹙了一下眉头,未完成的画作,他从不赠人,更何况是那一幅呢,更何况是他拿去了呢。未经许可,拿人画作,赛戬这不君子的行径,竟是一点儿也未变。
百里捻眼底几分无可奈何,眸子掠过书桌之时,又巧看见桌上有薄纸,拿起细看两眼,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本王等着捻儿。”
瞧着一行字,百里捻不免嘴角渗笑,笑得无奈,只喃喃道:“这中原文字,算是白教了。”
字迹如此之丑陋,可不是白白教与他了吗?
这边百里捻正拿着薄纸浅笑,莫湮的身影便已闪进朝明院,进了屋中,他身上也带着酒气,比这屋中要重上几分。他刚踏进屋中一步,百里捻便回过了头,正好对上他醉过的红脸。
“主上,”莫湮低头掩饰着酒气。
莫湮向来不碰酒,今天却是一身酒气,让百里捻有两分诧异,不过他也未追究,只是将赛戬写过字的纸收起来,随口道:
“藏书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今儿一天,百里捻虽然都在王宫,可是他在宇文泱处,没去藏书阁,碍于宇文泱的人都在,他也不好在宇文泱的眼皮子底下去藏书阁,可是今天在宇文泱处,总隐隐觉得隔壁藏书阁有些莫名奇怪,遂回来问莫湮,那边qíng况。
莫湮跟卫禹饮了大半天的酒,也未与那边的眼线接触,怎么知道藏书阁的qíng况,只得摇摇头,“属下……属下还未去打探。”
莫湮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朝明院外突然传来了动静,慌慌张张的脚步声,百里捻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隋义匆忙的身影,一脸的惊慌,直冲着百里捻而来。
“百里……百里先生……”隋义上气不接下气。
百里捻也往前两步,瞧着隋义,“可是藏书阁有什么qíng况?”
隋义连忙点头,表qíng着急中又带着慌乱,眉头紧紧皱着,“藏书阁那边,王上……王上薨了。”
“薨了?什么时候的事?”百里捻眉头一皱,眼神也复杂起来。
“就是刚刚,先生前脚出了宫门,那边就闹了起来。如今藏书阁更是闹得不成样子,俺们将军他发疯一般,已经砍杀掉了藏书阁所有侍从,现下还在闹着,也没人敢拦着,先生你说着这可咋办啊!”
隋义满目急切,宇文泱向来戾气重,人也容易bào躁,王上薨了如此重大之事,谁也治不住他,只能任他在藏书阁残杀,这会子,藏书阁已经鲜血一片,尽是工人侍从的残肢断臂,尸体横生。
百里捻紧紧抿着嘴唇,顿了本会儿,“你带些人进王宫,别让里面乱了,守住宫门,不许一个人出王宫,藏书阁之事,一个字也不能传到外面来,免生恐慌。”
北晏王突然薨了,北晏王室又子嗣凋零,更是没有议储之说,掌握大权的宇文泱,又行出如此bào戾之事,若是传出王宫,传进王城,必生恐慌bào、乱。
隋义一想,也明白了百里捻的意思,他连连点头,转头便往外走,“是是是,俺这就去办,还是先生想的通透,也请先生入宫,好歹制止俺们将军,切不要再生乱子才好。”
“我知道了,你去吧。”百里捻淡声道。
隋义前脚走,百里捻便换了衣服,乘着月色往王宫而去,莫湮紧跟在他身后,眉头也紧紧皱着,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了这样的事qíng。
第六十三章 北晏王宫?罗刹地狱?
北晏王宫,藏书阁门前。
百里捻停在此处,看着院子里的光景,眉头微皱了一下。
夜已经袭来,天空之上的圆月,被严严实实挡在乌云里。而藏书阁里,却是另一片光景,吵闹声哭喊声炸裂在耳旁,丫鬟侍从门满院子的跑,而宇文泱举着他的长剑,仿佛杀红了眼,将怨气怒气全都发泄在他人身上,沾得一身血光。
昔日里庄重肃静的藏书阁,此时仿佛成了罗刹地狱,而宇文泱的将士们也不敢拦着他,只是表qíng复杂的守在门口处。任由他将藏书阁这般素雅之地,染成了刺目血色。
百里捻的眼底复杂,更透着yīn冷,这副场景像极了七年之前,三诸侯国破了邺陵,在大姜王宫之中抢杀掳掠,而这地上的尸首残肢,也像极了大姜王宫长廊之上的光景。
百里捻一步一步走在这院中,脸色越来越苍白,直走到杀红眼的宇文泱身边,白袖轻轻抬起抬,混乱之际,无人看到他的动作。若是有人注意,便能看到一根细针从他袖中闪出,扎在了宇文泱的脖颈,宇文泱正要举剑乱砍呢,突然一怔,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宇文将军受了刺激,你们将他带回寝宫休息吧。“百里捻语气冷漠。
这些将士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见宇文泱倒下,连忙过去,七手八脚将他抬了出去,只留下百里捻和莫湮还站在院中,而那些受伤断臂,却没死去的侍从,坐在地上抽泣。
“主上,你可还好?”莫湮走到百里捻身边,半扶住他。
百里捻的脸色白得吓人,与这满是血色的藏书阁格格不入,他脑海中不时闪现着邺陵的光景,只觉得手脚冰凉,神思几分错乱,却硬支持着,推开了莫湮。
“无碍。”
qiáng心镇定几分,他环视一圈院中,最后视线落在藏书阁屋门,“你去瞧瞧里面是怎么回事,北晏王怎么会突然薨了,之前我已经将毒针取下,那要不了他的命,可是有人在作乱。”
百里捻确实在仲演身上做过手脚,那毒针能让他昏迷,却不会要了他的命。仲演突然身亡,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会是谁呢?百里捻眸色深沉。
莫湮将藏书阁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仲演的尸身还停留在屋中,宫人知道藏书阁开了杀戒,没人敢来此处,便也没人照拂仲演的尸首,莫湮查探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主上,没有发现什么痕迹,那北晏王死得蹊跷,而且……而且我们安cha在藏书阁的眼线,已在混乱之中,被宇文泱所杀,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信息。”
听闻此话,百里捻的眸子骤冷,盯着莫湮,“人手不是你亲自安排的吗?”
“属下……属下愿受罚!”莫湮跪在地上,百口莫辩,人手挑得都是好的,只是宇文泱闹起来,她们不是他的对手,事发突然也没能留下消息,然而在此事之中,莫湮也确实失职。
正在此时,藏书阁西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捆着一个黑衣人,十分艰难地往这边走,莫湮回头便看清了那人,那是他安排的人,莫湮不敢迟疑,立刻将她与黑衣人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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