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听了有些激动,欣慰地说道:“你的武功人品在江湖中早已是上上之品,只是你思虑纯良,而我以往又事必躬亲,因此致使你历练见识不足。江湖之大,人心各异,我总担心你应付不来。我武功已废之事虽然瞒着天下人不曾公开,但你是我最亲近信任的弟子,心思缜密,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年我常常庆幸江湖无事,否则真不知华山该如何应对。可是现在想想我有这种忧虑实在是太过刚愎自傲了,这江湖其实早该是你们年轻一辈的江湖。你年轻而有智慧,见识深远且又有一番建功立业的雄心,华山jiāo付给你很好。你若已决心要去桃源,便挑几个弟子随行去吧。”
叶慕华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番话,钟先生便答应了自己请求,更隐隐透露出要传授华山掌门之位,兴奋而惶恐。等心qíng平复下来,他又不免感受到了师父英雄迟暮的无奈和悲凉,心里生出莫大的惭愧来,觉得有负师父信任。此行前往桃源,自然是想一举成名,显扬天下,但除此之外他心里还藏有一个不足为人道哉的小秘密。
记得初见连声语时,她和哥哥自称是山野村夫,可是哪里的山野会生出这般天仙一样的人来呢!人间若真是有这样一片山野之地,只怕也必然是如这现于名篇却又隐匿千年的桃花源一般的仙境吧。如今桃花花期将近,像她那样品味高雅气质高贵的人,想来定会心生向往一览奇观的吧。若是真能在那百步桃林,锦簇繁花中见到她,被她问及是花美还是人美的话来,可该如何作答呢?
钟先生见他表qíng变化不定,最后终于变得如痴如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说道:“你此行若是遇见萧潜,可代为师致谢。当年赤焰教之战,我不慎中毒,危在旦夕。亏得他及时一指点到,虽然破了我的武功,却救了我的xing命。事后他一直愧疚于心,而我自恃年长辈高,竟全然忘了该感谢他救命之恩,反而只是主观刚愎地表示自己并不怪他,要他不必自责。我那时如此骄矜自傲,可竟还一直觉得自己平易近人,真是可笑啊。”
叶慕华回过神来,心里更加惭愧了,说道:“师父素来豁然通达,只是而今更加得道而已。您所谓的昔往骄矜自傲不知是多少人一生都修不来的谦逊温和呢!”
钟先生笑道:“不管如何,我今日xing命心境,莫不得益于萧潜当时那一指。但话说回来,我当时脱口赞其为神来一指,立断生死。后来流传出去,世人不明内qíng,只见他和武功超卓的水月公子一起,便以为他也是一代年轻高手,身怀绝世指法了。而事实上他却是全无半点武功的,神来之指也非为杀人的指法,而是救人的指法。这些年他四处游走,我为他成就的神来之指的盛名想来也裨益他许多吧。如此,我纵然骄傲地对待他,他也该感谢我三分的。”
叶慕华点头称是,钟先生见他如此认真,便又笑着解释道:“玩笑而已,你见了萧潜道谢便好。”
叶慕华赶到桃源,不见连声语的丝毫踪迹,心里不免得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近来又有传言说明虚道人已再度出关,方子皇已和掌门师兄辞行离开武当,决意làng迹江湖了。叶慕华便jīng神一振,领着随从的几名华山弟子仔细探索桃源的详qíng消息,拟定进入桃源的方略了。
他听闻此处一众豪杰纠结半月,无人敢轻易涉险,而萧潜却为了朋友之义奋然轻身先驱,心里想到他其实不会武功,更加地感佩不已。
不多时,石室中其他诸人纷纷地恢复起力气,起身便掀了顾践厘头上的斗笠,见他相貌果然不过二十五六,都觉得方才自己险些受rǔ于他,便怒极火起,要对他拳脚相加,却均被叶慕华劝阻。
众人为他所救,又慑于他的来历武功,不敢造次,便冷哼着去推开那石门想让迷烟散去。石门厚重,机关不畅,也颇费些力气,众人便难怪楚剑辞和萧潜如此高深的武功在中毒之初竟未能及时推门逃出了。
叶慕华平复一下心qíng,便扬言令众人安静下来。众人一路畅通后突遭此厄,乐得有人继续领先探知究竟,因此倒也十分顺从。叶慕华令人告知了外间华山弟子及群雄此时dòng内的形势,召唤群雄进来,心里却思索着该如何处理顾践厘此人。
他素来不曾听过顾践厘之名,不知此人何如,一时难做决定。正犹豫间,楚剑辞终于恢复起来,和叶慕华说道:“如今迷烟已破,石门大开,桃源近在眼前,叶兄不妨带着大家先行一探究竟。至于此人,希望叶兄能将他jiāo给我处置。”
叶慕华听了自然十分乐意,众人虽心怀愤懑,但念及此处既有顾践厘守关,那么桃源匿有反贼的传言便愈加可信了,因此再也顾不上这些,迫不及待地跟着叶慕华想要探知真相了。
第29章 顾践厘(下)
顾践厘(下)——落落出尘顾道人
且说叶慕华将顾践厘jiāo予了楚剑辞处理,便振臂一呼,带领群雄向桃源深处进发,探索所有的秘密去了。
楚剑辞拍开了顾践厘被制的xué道,心中有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反倒是顾践厘先开口问道:“这位便是令妹么?恭喜你终于找到她相认团圆。”
“嗯,虽然我们才相认不久,但总算是相认了。”
“刺杀燕将军的行动失败后,我听说你死了。”
“我后来也听说了。”楚剑辞淡然一笑,也不多作解释。“为什么要故意放我们过去?”
“萧先生神来之指名动天下,何人敢不全力戒备?楚兄以此分散我的注意,一剑袭来,配合默契。我能躲过萧先生这一指和楚兄那一剑已是运气,最后受制于叶慕华也是无可奈何,何来故意一说?”
楚剑辞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既然他当时能察觉到叶慕华的气息,顾践厘又怎会毫无知觉呢?不过叶慕华那一剑确实惊艳,换作自己处在顾践厘的qíng境下也未必能躲开。
顾践厘叹了口气,看着石门之外。“即便我挡住了这一批人,甚至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天下之众,前赴后继,绵延无尽,所有的秘密终究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若怕今日,便不该当初。方才后面进来的那一批人里,我看到沈临渊也来了。”
楚剑辞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便又问道:“我听说承影堂在那次行动之后便隐退了,你如今怎会在这里?”
“如今外面都说这里藏有反贼,回想以往承影堂杀手素来只奉上峰指令行刺官员,你觉得我为何会在此处?”说着,顾践厘叹了口气,“其实所有的问题,你只要跟着叶慕华他们一直向前见到此间主人都将水落石出,何必问我呢?”
楚剑辞点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此间事再与你无关了。”说着便和萧潜楚楚要去追叶慕华一行人了。
顾践厘却将他叫住,又说道:“在此之前,我却有一件只关于你的秘密想要告诉你。”
楚剑辞忍不住好奇,回过身来皱眉问道:“我的秘密?”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一家人的xing命都丧于承影堂之手,你最初进承影堂其实是为了复仇。”顾践厘举起长剑指向楚剑辞,森冷的剑气破人眉睫,隐隐泛着碧色的剑光。“负责统御承影堂的正是我父亲,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可以直接找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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