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着办吧。”
梓枫像是脱了力一般,是硬bī着自己走上了轿撵。
我拉起跪在地上的一叙,把他jiāo给了孤川,命令侍卫一路上看好他们两个人。临走前还叮嘱了左大人,管好这园子中所有人的嘴,若是闻得一丝风言风语,那可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的事qíng了。
第9章 笑容
从闻曦阁回宫之后,梓枫大病了一场。
没有预兆,就是在睡梦中开始发烫了,太医说可能是心火难平,导致内里气结成团,无法通畅。
对症开了药,吃了几天,成效不大。
“病了也好,安安静静躺几天吧。”
我亲自煎了药给梓枫送去,他正侧身倚靠在chuáng头,望着窗外的细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时入四月,chūn雨隔几天就降一场,梓枫总是伴着夜雨批阅奏章,难得能如此慵懒的在白日里听雨声。
“我打算在宫苑内外多种些树。”梓枫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要种树?”
我将药倒入小碗中,用扇子扇了一会儿热气,摸着差不多温了才递给他。
“因为雨打树叶的声音好听,是皓辞在梦里跟我说的,我刚才听了,认为他说的没错。”
梓枫接过我手里的药碗,拿着小勺在里面搅来搅去,搅得没劲了才喝上一口。
这宫墙之内到处是砖瓦青石,绿植也多为家养的花糙,要说这参天大树还真没有几棵。住在这宫中久了,便会逐渐遗忘季节,不知chūn秋。
“皓辞又去找你了,他怎么天天去找你,却从来都没入过我的梦呢,偏心啊。”
我故意这样说,只想逗梓枫笑一笑。
我四岁跟着墨皇进宫,第一次见梓枫的时候,他被皇后娘娘,也就是他的母后给训哭了,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哭的很厉害。
“他怎么哭了?我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轻易哭泣。”
我揪着墨皇的衣袖轻轻地摇,想去安慰他,但又不太敢,有点犹豫。
“他只是因为背负了他母亲太多的念想,感觉肩上太重太沉了,累的哭了。”
墨皇如此回答我,他最后递给我了一块gān净的手帕,让我一会儿jiāo给梓枫。
之后我就看见墨皇带着皇后娘娘离开了,梓枫一个人站在原地,任由风儿抓取他的泪珠儿。我攥着手帕等了一会儿,等到他气息不再喘了之后就大步跑上前,把已经攥的皱皱巴巴的手帕递给他。但几乎是与我同步,我身边同样出现了一只手,手中同样递上了一块手帕,却是平平整整的一块,我的手帕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这另一个递手帕的人便是皓辞。
“你想要哪一块?”
皓辞问梓枫,我有些心虚,手开始渐渐往下缩了,梓枫立马从我手中抓走了手帕,也拿走了皓辞手中的,大声的说了一句:“两个都要!一个鼻孔擦一个!”
这话说的……这是要用手帕擦鼻涕啊……
皓辞是第一个没憋住的人,他“咯咯咯”的笑,传染到我身上,我也忍不住笑了。
皓辞很容易被逗笑,往往一件大家都觉得挺无聊的事,到了他那里就很好笑。梓枫和他相反,轻易不会笑,所以每次讲笑话我们不带梓枫玩,因为我们可能讲到舌头要掉了,他都不会笑。
日子久了,qíng感也在细水长流中变换,我发现每当我提及皓辞是如何关心梓枫的时候,他的脸上经常浮现出一种非常得意的神qíng。得意之时,嘴角自然而然是向上扬的。
这是个秘密,我一直藏在心里,不会跟外人说,哪怕是在皓辞走了这些年以后。我只是在我认为梓枫最需要的时候,借住皓辞的力量来帮他度过心灵的沟壑。
“皓辞说过几天他去看看你。”
梓枫喝完了药,向我双手递碗,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你看这清明前后的,这来一趟也费事,你跟皓辞好好说说,就说我一切安好,没病没灾,这趟旅途就省了吧。”
我毕恭毕敬的将皇上的药碗收好,然后乖乖蹲墙角看书去了,看来这个“嫉妒”之心啊,真不可乱有呐……
第10章 遣散
梓枫在养病期间突然跟我说他不想再往宫里安新的人了,原先他宫里那些聒噪的宫女都被遣散出去了,偌大的朝安宫里就只剩下两三个沉默寡言的小奴跟着柳公公身后端茶倒水洗笔研墨。
柳公公上了年纪,皇上和他提过让其回乡安度晚年,一开始他没答应,但是前几天替皇上拿取高架子上的封卷时体力不支而摔倒,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实。柳公公跟我说,他不想成为皇上的拖累。
折腾了一通,到头来,人去楼空茶已凉,留给梓枫的只剩一方幽静。
我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任由他吩咐,而对于从闻曦阁带过来的孤川和一叙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将他们两个人安置在了“役溪”——宫中杂役住的地方。所谓杂役,就是不归属于任何宫院,哪里需要就往哪去的人。
管理役溪的小官隔几天就会跟我汇报他们的qíng况——除了每天分别去各个地方完成该gān的活儿,他们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离谱事,谙熟规矩,致力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想他们在入宫前,乃至在进入闻曦阁之前就是见识过大风大làng,吃过不少苦头的。人生在世,谁不想图个安稳呢?既然不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个环境,那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去适应。
平平淡淡,安然无恙,也就知足了。
又过了好一阵,梓枫终于脱病了,而很多没能记挂在心的人和事也在慢慢的被遗忘……
第11章 深坑
时光悠悠而过,朝安宫院子里的银杏树苗熬过了三轮隆冬之雪,愈发的挺拔了。
那年大病初愈后,梓枫从宫外挑了几棵小银杏,亲自种在了朝安宫的内花园中。银杏好养,能承大雨雪,可抗小gān旱,扇形的叶片入了秋洒下一片浓郁的金huáng色,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如梦如幻……当然我的幻想被梓枫一句“现在太早”无qíng的戳破了,刚种下的小苗gān瘦gān瘦的,伸出的小枝光秃秃的也没能生出叶芽,如同一个闹饥荒逃难的孩子,等待着营养。
“如今,树已高过了人头,待到盛夏时节,总可以躲在它的扇叶群下纳凉了吧。”
我寻思着在这树下置一个小桌和几张小凳,等梓枫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坐在这下面小酌几杯,也是人生快意事。他这几年把自己的jīng力都投入到了民生国事之中,而我能做的只有尽心尽力为他做好后勤工作。
我不像皓辞,从小接受军事化的训练,可以为梓枫带兵打仗,即便我是将门之子,也改变不了手无缚jī之力的文生体质。我今生与兵器战场无缘分,只能有多大劲儿就出多大力了。
我和皓辞充当着梓枫的左右手,如今持剑的手消失了,那么执笔的这只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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