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盯,死死地看,玩命地看,就连那边钳制住行川等人的一位老者都看了过来。
终于,薛骆迁双手一松,北冥晏立马蹬那条好腿下了身,就地而坐,满脸大写的疼。
方才那位老者嘱咐一声身旁的人,踱步而来。他看上去不过六十岁,jīng神矍铄,gān净的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容,走到这群年轻人身前,弯腰道:“小扬尘?”
这是他的表字,但很少有人这样叫他:“前辈是……?”
那老者褐袍加身,身材gān瘦,看着却有说不出的力量般,笑起来非常可爱:“你猜?”
薛骆迁躬身行礼道:“祖父。”
是给他取这表字的薛尧杉!
没来由一阵紧张。
小时候见过薛尧杉,在薛家挑选弟子时。那时他总是一副严肃的神qíng,让人亲近不得,所以现在看他这样笑,北冥晏总觉得他笑里藏刀,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些许寒意。
也不由自主地解释道:“他……”先抱我的!问题是这话说不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这架势,这是薛、姬两家人全部出动了吗?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北冥晏还是觉得应该解释清楚!
他还记得姬朝星说他狐媚,简直冤枉。
薛尧杉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祖父知道,不用紧张。”他扶起北冥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孙子,对北冥晏道:“你跟祖父来。”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祖父的北冥晏如众矢之的,颤颤巍巍地挪动到包围圈边,薛骆迁几次想去扶他,都被这新晋爷孙俩的眼神和手势齐齐拒绝,第一次这么憋屈地跟在身后。
“我听小骆迁说,谢凉投靠了碧血宗?”
小骆迁……哈哈。北冥晏点头。
在场中人却都是听过谢凉名姓一般,神qíng间略有些厌恶。
“已查明,南宫后卿同属碧血宗。”
薛尧杉制止了他:“碧血宗分属严明,他们互不相识的。”
“我们的人前天得到qíng报,谢凉已离开岭南,往中洲去了。”
北冥晏道:“他去中洲做什么?”
薛尧杉道:“不知道,我们的人还在尾随,这些年碧血宗越发不像话,我们有意一锅端,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
青崇山上,谢凉只问他要玉散谱,后来拿了逢山便走人,现在又去中洲,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他可有带逢山剑去?”
“哦?”薛尧杉转向薛骆迁,见他提一把剑,剑柄处裂开一条fèng,素白而非黑金:“逢山落入谢凉之手?”
北冥晏面露愧色:“是晚辈的错,晚辈……”话被薛骆迁打断道:“不关他事。是孙儿技不如人,丢了父亲之物。”
武林盟主说自己技不如人,在场中人都有些汗颜。
薛尧杉却没有北冥晏想象中的bào怒或是别的,略略点头,却来安慰他:“不必自责,他拿逢山常损jīng血,逢山又那样厉害,倒叫他徒有盟主虚名,不多历练了。”
北冥晏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反正他决意找到谢凉夺回逢山,待他腿好就北上中洲。
“现在有一事,需要小扬尘你瞧瞧,”薛尧杉忽然转了语气,一指已被点xué的季风吟。
季风吟呆呆着神qíng,完全不像那个或张扬或jīng明的他。
他看不出除此之外有何不对劲,薛尧杉道:“他可是说他名叫季风吟?”
北冥晏刚点头,南宫卿水便从后面上前几步,脸从帷帐里露出来,不可思议:“季风吟?”
薛尧杉回首点头:“南宫小夫人。”他二人一对视,已经通晓这里面的问题。
姬朝星最受不了磨磨叽叽,烦道:“又怎么了?!”他以后可再也不管这乌七八糟的闲事了!
南宫卿水看着季风吟,道:“季家一脉单传,季风吟,五个月前失踪,三月前被人发现残存尸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对季风吟隐隐戒备。
“小扬尘,翩义教过你易容术吗?”
翩义是他外祖父的名字。
北冥晏点头,上前查看,薛骆迁抬剑跟在他后面。他回头看一眼,心里非常安然。
他道一声:“得罪了,”手便摸到季风吟脸的边缘,皮肤光滑细腻,摸了一会儿,越摸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个奇怪。
薛骆迁在后问:“是吗?”
他摇头示意他等等,两只手一起摸,凑近了季风吟的脸去看,脸对着脸非常近,偶尔鼻尖都能擦过季风吟的脸颊。他看得仔细,心里越发不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有人是越发不高兴。
见他还没完没了了,薛骆迁隐隐不快,拉着他的胳膊向后一拽:“好了!”
“你gān嘛?”北冥晏不知所以,有些不满地转头,却见薛骆迁皱紧了两道好看的细眉,神qíng不悦,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就是看看……”
薛骆迁很想说不许看,但他家和姬家人都在场,正看着他二人,祖父笑面虎一样呵呵笑着,叫他有口说不出,只道:“看出来了?”
北冥晏凝重:“你拉我叫我还怎么看?”
说完他又转头,打算继续看,不料他一看季风吟,心里忽然“咚”一下,被季风吟那暗淡无神的眸子盯得直发毛。
也不知怎么的,季风吟面色发白,和南宫后卿一般,恍如白纸。
他再一摸,皮肤也不似常人般滑腻。
他道:“火折子。”
火光近了季风吟的脸,在脸边停了一会儿,北冥晏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常人再如何,身体皮肤呼吸等俱该有反应,可季风吟此刻便想一个死物般,目光空dòng的眼睛有些吓人。
不多时,当众人都有些烦躁了,他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季风吟的皮肤开始卷起了边儿,在热度下打卷,开始一层层蜕皮!
北冥晏也觉得有些惊悚,但他还不能退开。幸好薛骆迁见了,也那过一只火折子打在季风吟另一边脸旁,有个人作陪,心里不再那么没底。
夜空下,一切都静悄悄的,一张脸终于露了出来,是一个少女的脸。
脸是假的,身体却是男人的身体!
少女的脸被药水泡得惨白,紧闭着眼睛,嘴唇死死咬住,整张脸扭曲不已,北冥晏初见被狠狠吓了一跳,扔了火折子抱住薛骆迁的胳膊。
他又不是南疆人,他又不是整天和尸体待在一起。
这张脸,让他想起不美好的回忆。
两年前,他也抱着这样苍白的北冥晨,亲手掘墓,将他埋葬。
薛骆迁搂了搂他的肩。
众人都上去瞧了一眼,终于是有人认出了这姑娘。姬如惜只看了一眼,腿都软了:“采渝……”
平安镖局赵总镖头的独女,赵采渝。
不久前才失踪,平安镖局重金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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