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六知道事关重大,遂将名单记得清清楚楚,说道此处,顺便将名单报了一遍。
不知道楚玄昭记了多少,沈轻君倒是着意听了听。
“我们便建议公主先行回京,此事慢慢再说,可是公主停下手,费力开口说,她脏了,无颜再回大渊,她求我们绝不能把那个样子的她送回大渊,我和冯四当下便感觉这话不妙,还没反应过来,公主,便咬舌了,我和冯四用尽方法,也没能救回来……”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记得公主的话,不敢擅自将公主带回,便留下冯四看守公主遗体,自己连夜赶了回来。
“这个畜生!!”赫连辛重重地砸了一拳石桌。
莫十六膝行上前,抓住楚玄昭的锦靴,“王爷,公主死不瞑目,死前还紧紧望着大渊都城方向,王爷!您要为公主报仇!”
楚玄昭不动。
沈轻君察觉有些不太对,“莫…,十六。退下。”
莫十六只好松手。
沈轻君推了推他的肩头,“楚玄昭?”
楚玄昭转头看向他,“轻君?”
楚玄昭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全都变成了洒金色。
不好!
楚玄昭豁然起身,看向莫十六,“起来,随本王进宫。”
沈轻君一把扯住他,“去做什么?”
“开战。本王亲自去西北,若父皇不肯答应,就先把父皇推下去,再去西北。”
楚玄昭将白玉折扇狠狠一握,扇骨几乎被捏的变形。
莫十六大惊,“王爷!慎言!”
这种心思一直有,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你冷静。”沈轻君松开他的衣袖,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现在功力不稳,qíng绪起落会刺激经脉紊乱,不稳的功力又会反过来致使qíng绪易怒易躁,两者相互挟制。
楚玄昭现在如此冲动,显然在一定程度上,受了紊乱功力的影响。
控制不好,就可能就此经脉紊乱,武功尽失。
楚玄昭却做了一个在他冷静后无比后悔的动作,他一把甩开了沈轻君的手,“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拓加欺人太甚,难道要我一味忍气吞声,才叫冷静?!”
沈轻君只是微愣,赫连辛心里却有些不乐意了,楚玄昭和沈轻君是什么qíng况,他一清二楚,如果楚玄昭无法控制心绪,沈轻君就要白白受他迁怒?
楚玄昭刚迈出一步,手腕再一次被被拉住。
然而楚玄昭内力虽然不稳,却已今非昔比,沈轻君根本拉他不住。
“妙妃专宠,皇帝会听你的吗?推到皇帝,你现在能吗?你怎么就不能冷静一下?”沈轻君语气有些急。
楚玄昭猛然转身,直直望着他,“外有权臣逆贼当道,内有jian妃蒙蔽圣听,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他们除去!”
说罢再一次转身。
“楚玄昭!”
随着一声厉喊,楚玄昭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楚玄昭脑子中轰的一声炸开,停下了步子,捂着脸有些怔愣,就连赫连辛也被这一qíng况弄的愣了愣。
顿了一瞬,楚玄昭才一下子感觉到脸上先是火辣辣的疼,之后,就连感觉都没有了,似乎整个脸已经与身体脱离。
那声响亮的掌掴声在院中dàng了dàng,回响在几人耳畔,似乎挨了巴掌的不只楚玄昭,而是那个巴掌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几个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整个雅竹轩都寂了下来。
枯叶的落地声清晰可闻。
……
半晌,沈轻君微微动了动手指,觉得手掌的麻木缓缓爬上了肩头,继而使得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他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背转过身去,声音有些低沉,“…一时失礼,望王爷海涵。”
楚玄昭眼中的金色已经一丝丝褪了下去,朝他挪了一步,却又觉得步子千斤重,挪一步都难。
赫连辛朝他眨眨眼,悄悄指了指沈轻君。
楚玄昭点点头,缓缓身体,放松了气息,走到他身后,捉住他的手握在手里,“…对不起,你的手还疼吗?”
“……”
赫连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被打了还要问别人手疼不疼,啧~
沈轻君转头,眼里的神qíng没比赫连辛好多少。
疼,当然疼。
且先不说已经红肿的手,就只看楚玄昭那肿起来的脸,就知道疼不疼了。
不过楚玄昭这句话,倒是一下子卸去了他一直绷着的心神,“王爷冷静了?”
“…冷静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影也开始变得朦胧,院子里凉气渐生。
楚玄昭倒是还没忘记沈轻君畏寒,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院子里凉,我们去屋里吧?”
赫连辛也顺势开口,“小君?”
“莫十六,去将公主遗骸请回。今日之事,严格保密,不得泄露一分一毫。”沈轻君转头朝仍旧跪在地上的莫十六嘱咐了一声。
“可是公子,公主去前,说不愿回大渊……”莫十六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不愿公主bào尸荒漠,一方面又不愿违背公主那最后的请求。
楚玄昭转过身,上前一步,扶起莫十六,“公主毁于拓加,必不愿自己的遗体留在拓加境内,公主的请求,只是不愿失了最后的尊严,我们又怎么能真的将她置于拓加野地?你按公子的吩咐去,先不要声张,就你和冯四两个人,先将公主遗骸请回,如何安葬,回来再议。”
“…是,莫十六遵命。”
……
莫十六领命离开,三人走进沈轻君的书房,此时的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沈轻君抬手点燃了青铜烛台上的蜡烛。
跟在后面的赫连辛从袖里摸出一个鹅蛋形的铁盒,小盒jīng巧,盖子上还鎏着一朵荷花,乍看像女子的胭脂盒子。他捣了身侧的楚玄昭一下,塞进了他手里,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肿高的脸颊,“抹药。”
楚玄昭接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是种白色的脂膏,膏体细腻,才打开,便是满屋冷香,“这是?”
“呃,…消肿的。”赫连辛眼神左右漂移。
楚玄昭深感不对,而且他似乎在欢喜楼的小倌儿手里见过跟这模样差不多的东西,他将铁盒底子翻过来,只见上面凹刻着三个刺眼的大字——润滑膏。
“!!!”
自觉脸皮很厚,且今日又厚了一层的楚玄昭,还是一下子脸上泛了红,偷偷瞄了眼没有注意他的沈轻君,又狠狠瞪了一眼赫连辛。
赫连辛坦然自若,“一物多途,这怎么了?消肿祛瘀,效果很好的,我还加了今夏的荷露,你不要就算了。”
话说着就伸手要把东西夺回来。
“什么东西?”沈轻君转头。
“没什么!”楚玄昭手一抖,险些把东西丢在地上,紧紧一抓赶紧收进了袖里,“是赫连谷主送的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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