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成_青veE【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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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摩挲着萧轲的脸,从上滑过住在下颚处,拇指一下下抚着唇,萧轲偏头躲过,他便不厌其烦地将头再扳过来。

  “行之,你那么聪明,怕是很早就知道了吧?”

  很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不是皇子对侍读,不是皇上对臣子,不是栽培和利用,而是要听你在我身下,吟哦出声。

  萧轲的眸沉了下来。

  很早么?也不是很早。只不过发现身边打算助其登上最高位置的那个人,越来越喜欢碰触自己。

  不过是在自己练习书法时,他会不经意般说行之你这个字写的不对,然后覆在自己手上执笔,连气息都贴得那样近。

  不过是偶尔打闹时喜欢将自己拥住,讨了饶也要过一阵子再将自己放开。

  不过是在有了侍妾后自己当玩笑一般的那句话——行之,我不喜欢她们,我喜欢你。

  然后是自己出征前,突如其来的叼住了自己的唇,声声如凿雷般耳语着,我不会再忍。

  唇上有了温热,姜衡期这次吻得极为小心,慢慢地贴住,再离开,再贴住。

  这是姜衡期第三次吻他,之前的狠戾消失殆尽,如期打乱了萧轲的思绪。

  颤抖的舌敲开了牙关,勾住另一个,同样颤抖着却不敢前进的。二人跌入柔软的chuáng,所有的动作都变得缓慢,眼、鼻、耳……

  萧轲在失去清明的前一瞬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阿期,遇到了木越,我才知龙阳也没什么坏的。”

  萧轲很擅长地,一针见血。

  可能是月光太哀伤,高高在上的君主没有发脾气,他甚至温和地问:“他真的有那样好?”

  姜衡期眼中有不掩饰的伤,还是月色太好了,透过窗,映得人心都柔软真实起来。

  萧轲:“他很好很好的。”

  有多好?是如我一般视作生命,进退维谷地想尽办法抓住你,留住你?还是费尽心机,每天面对着自己厌恶到极致的东西,只为有足够的能力把你护在身后?

  萧轲可能真的不爱自己吧,就算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十几年的光yīn也没能让这个人仁慈起来。

  因为姜衡期听见他说:“我遇到他,才看见了光,才知道自己苦苦守着的那些其实都没有我自己来的重要,因为有人在心疼。”

  他说:“阿期,你好好待文郁,她是个好女子,即便我对文家没有一丝的好感我也还是要说,她待你,真的很好。”

  “是萧轲永远都给不了的好。”

  第9章 旧思

  姜衡期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忘记自己被从小教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了,那个他爱了十几年的人,他总是想着给他时间,待自己再努力一点,待他对自己再舍不得一点。

  可他爱上了别人,爱上了敌军的将领,爱上了……一个死人。

  怎么争呢?还可以怎么争?

  “行之,我很累,你不要吵了好不好?”没有那个需要仰望的自称,姜衡期就这样示弱一般喃着,如愿堵住了萧轲的嘴。

  萧轲的眼深邃着,没有看任何东西。姜衡期卧在榻上,扯过被子道:“我许久未曾睡过安稳的觉了,行之,不要吵,我丑时就走。”

  萧轲任他躺在自己身侧,就像曾经,他是侍读,他是三皇子。他温书累了便会缠着自己在软榻上一同小憩片刻,同衾而眠。

  月色静好,烛火未熄。姜衡期未更衣,带着霜雪的轻寒一点点渗过来,是萧轲能承受的温度。

  同chuáng竟异梦,儿时是旧时。

  姜衡期想着那个少年,想着国子监初见时自己的“莽夫之子,焉知《大学》?”和那个少年高傲的眉眼。想着因了这少年而得的萧家举族的相辅和这少年割袍的决然。

  睡去……

  萧轲不认为姜衡期可在丑时清醒过来,便不睡了。

  明日起身,他仍是君,自己仍是臣。

  萧轲一直很怕自己难眠的时刻,因为没有了未来便会久久沉浸在过去。

  然后想到了阿越,在留风崖上,一同跌下去的二人。两方各自设下的计,友者非友,敌者不敌。

  好在锦瑟一毒没有毒发一说,只是一点点耗着人而已。在崖底,亲眼见了他的登峰造极的岐huáng之术,和对锦瑟的束手无策。

  阿越曾说过:“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你,那时你还是被萧逸宠着的孙儿,他来逐灾民,一直逐到漠北以北。瘟疫起的急,他本是带你巡防,圣旨突下,不得已带了你来。我记得那时你被围在团簇的兔毛之中,好看得紧。而那场瘟疫没有要了我的命,只是自此我从姜人变为了夷然人罢了。”

  “我当时就想了,明明是一样的年纪,我在逃窜流离,而你安然在马背,高高在上。”

  “我只是偶尔会想起那段食不果腹衣难蔽体的时日,然后更加偶尔的会想起那个被层层护住,生怕有一点闪失的娃娃。直到再见你,才从遥远的时光变得愈来愈近,也愈来愈频繁。”

  “萧轲,你很好,你不必背负萧家人的使命,使命一说本就是无稽之谈。若说的话,对姜兵戎相见的我岂不是叛徒了?我并没有怨恨过萧家,我这一生戎马,究其根本却是没有家国的想法的。我曾是姜国人,现为夷然将,而我从来只活给我自己看。”

  只活给自己看……么?

  萧轲偏首看了看枕边,年轻的君主仍在梦里,他早在极年幼极年幼的时候就没办法只活给自己看了。

  姜有例皇位能者得之,姜的太子立得晚,是要那个人真的可以睥睨一切之时,几乎连同那方印玺一起给了的。姜逢换代必乱,各党派寻己方认为最佳的皇子,胜败一念,就跟赌博一样。萧家赢了许多次,只这次,赢得一败涂地。

  那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办法只活给自己看了呢?

  萧轲有很多话,一直埋在心里,再亲近的人都未告知过。

  比如自己的体弱,并不是先天。

  却是因为那个天真地说着:“娘亲这个好苦的,轲儿不想吃。”的孩童在多年之后知道了,有些伤害,也是因为爱。

  因为他听到那个美丽的妇人凿凿地,哭泣着抱紧他,抱紧在那时应该熟睡了的他说:“轲儿,你会不会怪娘亲?不要怪娘亲好不好,娘亲只是想你好好活着,就算羸弱也能好好地活在娘面前,在百年之后再去那yīn曹地府将这桩桩件件与娘亲清算。”

  是时,萧家战死了一位,萧轲的堂兄。

  外人传言萧将军同萧夫人伉俪qíng深,但萧轲知道,他们也是会吵架的,而吵架的原因永远只有那一个。

  不是萧将军寻花问柳,不是萧夫人头疼萧家人脉众多繁事冗杂,而是战。

  战前会吵,不过是小吵,战死则会大吵。

  他那个出嫁前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娘,在过多的担惊受怕中活着,只能拥紧自己而已。

  她娘说:“你便战罢!我早当你是个死人了,多同我说一句话都是赚来的。但你不要再训轲儿了,我萧张锦在这世上一日,便一日不会让他去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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