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一不过直直地看着萧轲,到他再也含笑不出道:“朝上果真如此?”
萧一:“我无事诓你作何?”
于是才信了,萧轲想,姜衡期说的冠冕堂皇大概就在这里吧。不过能够让如此多的人顺从他的决定,看来自己离开姜都一年,姜衡期确实是在一点点地揽权的。
“文岸怎么说?”
萧一闻言仔细想了想,方道:“既没有说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少爷你这般说起了,还真是匪夷所思呢。”
萧轲不做声了,自己进宫久居于文党而言自是弊大于利的,文岸未表任何看法,就这般任姜衡期胡来,恐怕是……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自己的目标是幼虎,那文岸的目标应当就是……在自己夺得幼虎之前,杀了自己。
所以还是看哪一方的手更快些,哪一方的马脚露得更多些吧。
“萧一,同十籽联络了么?”
萧一谨慎地出门环视了四周,后将房门半掩,才压低声音,凑到萧轲耳边道:“十被歌回姑娘调去寻无手了,现在宫中除我以外,三、五在后宫,二在文家,六在王家……”
“剩下的人呢?”还有四个,是不知行踪还是……
萧一跪倒在地,言:“属下办事不利,他们,拒绝再忠于萧家了。”
萧轲漏了心跳,不过是一瞬间,便又正了颜色,道:“无碍,我赴漠北时便说了,你们若是有自己想走的路,去走便是了。”
只是希望,不要变成敌人才好。十籽对萧家了解得太深了,若真是到了敌对的一方,后果,便是难以承担了。
“萧一,唤三籽过来。此时姜衡期尚在议事,歌回给的卷轴,你读来我听。”
萧一应了声,半盏茶后重归。
“少爷,已布置妥当,一个时辰内,除非皇上或公主后妃过来,百步以内,不会有人打搅。”
萧轲舒了口气,道:“我有些不适,扶我到榻上吧。”
萧一轻柔地扶萧轲到软榻,虽是多年习武,但作为十籽中唯一可以真实身份露面的,在照顾萧轲这件事上,早便驾轻就熟。
萧轲睁着无神的眼看向萧一。
那卷轴的内容萧一早就记下了,这种危险的东西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销毁掉。所以早在萧轲回府见到姜衡期之前,那轻薄的东西就再也寻不到了。
“歌回姑娘此次传的消息分姜都四方、漠北、谷城三处。”
“姜都内文党一如既往,除私下寻无手一事被探得,其余同之前的qíng况大致无二。”
“王家的qíng况结合小六传来的,似是有些动dàng。王毅此人,少爷你还记得么?”萧一不清楚萧轲对那些事qíng究竟知道多少,只得问道。
萧轲轻轻打了个哈欠,言:“记得,二哥昔时的好友,二哥入狱时突然没了踪迹,一月后方又在姜都见了他。”
萧一想起了传书过来的小六,一向大咧的孩子忐忑着说“大哥,王少爷同此事无关的”的时候,脸上的担忧真是让人羡慕。
萧一:“王毅应当是在那个时候发觉了王氏同文党之间的联系,孝义左右不定之时,被关了起来。”
突然又咳嗽起来,萧轲拿过帕子,果然是血。虽然看不到,不过那般令人害怕的气味,是不会嗅错的。
擦净,萧轲缓缓道:“可他不是也沉寂了这么久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
萧一慌了神,的确是如此的,自己这般说来好像是为王毅辩解一般。话语中明显对王毅的偏向被发觉,萧一有些慌乱,他还未如此公私不分过。
萧一默了。
“你同王毅有jiāoqíng?”萧轲不解,王家他们探了许久了,如果是有些jiāoqíng的话,不至于到现在才把这事告诉自己。
萧一不知如何作答,缄默了许久。
萧轲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愿,便言:“是小六吧?”
萧一苦笑,只得道:“是。”
十籽之中,六籽萤燃是萧轲比较熟悉的。当年萧老将军第一次引萧轲见这十个人的时候,萤燃留与他的印象是很深的。
是时萧轲不过十三,而萤燃方十岁。水灵灵的孩子,初见时,萧轲还当他是女娃娃。
声音也是糯糯的,模样生得雌雄莫辨。这般好样子的孩子是萧家“隐士”中的一员,其实是不太正常的。
当然这十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便是了。
可是萤燃实在是太漂亮了,这样祸国殃民的脸,做些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事qíng,是十分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然后便知道了萤燃的绝技——易容。
萤燃的易容术同无手有很大差别,无手是真正的千人千面,而萤燃却是可以利用身边一切可得的材料,略动手脚便是沉到人群中再也找不出的那种。
再令萧轲惊奇的便是xing格了,萤燃同其他人都不一样,真正的xing子是极为活泼的。当初决定要萧一负责自己安全的时候萤燃还小闹过一阵,嚷着他才适合陪着三少爷,萧一太闷太无趣。
其实若是十籽中有人决定离开,萧轲心中认为最可能的,其实是萤燃。
但细想过后,最不可能的,也是萤燃。
萧轲猜,萤燃可能是喜欢王毅的。然后笑笑,这世间还真是多的奇怪的缘分。
萧轲:“告诉小六,眼睛擦亮些。”
萧一知道三少爷是很敏感的,而且足够细微。被猜出了也没什么,好过自己想一些一眼就被看穿的把戏再被拆穿。
“好。”
萧一继续:“王家现主事的王尚书似是有意栽培王涣,而尚书夫人更为中意小儿子王毅。说王家有动乱大抵是接下来的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了吧,王毅同二少爷的事有些相gān,不过既是萤燃那般说了……”
“我知道了,总有人要留下,留着对我们、对姜有益的人总好过枯尽万物,寸糙不生后毫无生机的huáng土。再有我也不是……”
也不是要靠所有人的鲜血来祭奠的。萧轲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萧一是懂的。
姜都四方的消息,还有便是秋试后新入朝的那些子弟了。一些本就因家族关系归于某派的不言,其余的,姜衡期收复了大半。
其实姜衡期还是很适合做皇帝的,心有黎民又很擅于人心的把握。当年决定佐他登基,也是见他在一次出游时低调行事,虽未对那些个穷苦人家施以金银,却还是在回宫之后同先皇提及,减少了那处的赋税。
“漠北自夷然之祸平息后尚安,北桓想着收复夷然却碰了钉子,现在双方休养生息,无动乱。”
“谷城城主怕是归了闵王,闵王爷那里似乎是不□□生。”
闵王姜澄啊……萧轲脑中回想了一下,确实是不会偏安一隅的角色呢。
不过这样的消息歌回为什么会传给自己?他与歌回一直在做的,不是为二哥平反么?
萧轲有些不解,这样的消息,难道还有什么深刻的用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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