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欢/一朝欢_清九夜【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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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打水洗去脸上的易容,季白揭下喉咙部位的一块软陶片,这才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云绝摇头叹道:“你还是这么谨慎,易容就罢了,连声音也伪装起来。”

  季白擦gān净脸上的水珠,“我初来京城,自是要多留心些。做咱们这行的,万一被识破身份,就是一个‘死’字。”

  季白面相清俊斯文,满身的书卷气,若是手里再拿上一本书卷,便是活脱脱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模样。

  他还跟几年前一样细高瘦弱,不时咳嗽两声,像染了肺痨一样。其实那只是假象,想当初在山坳里爬树摘果子,他仗着消瘦敏捷,在树枝间窜来窜去,云绝都抢不过他。

  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风格和伪装,季白一副病弱模样,可云绝知道,他可绝不像表面上这样纯良无害,细雨阁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有良善之辈?这家伙杀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通常都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底下捅刀子。

  二人以本来面目坐在掉了漆皮儿的破桌子前,季白自大茶壶中给云绝到了一杯茶叶沫子泡的茶水,“我这儿没好东西,你将就着吧。”

  云绝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当年树皮糙根都啃过,还有什么是吃不得喝不得的。”

  二人想起幼时的事儿,也都是不胜唏嘘,无论如何,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云绝喝了一口茶,“嫤如的事儿还要谢你,我知道肯定是你将她调来京城的。”

  季白摆摆手,“嫤如是在你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我也是拿她当做亲妹妹一样来看。你我在细雨阁中之时就有约定,谁先做堂主就将嫤如招至麾下。好歹我早了你一步,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来京城前,听说她出师了,正好京城这边又失踪了一个杀手,便将她要了过来。”

  细雨阁搜集各地孤儿,挑选资质不错的送到山坳里秘密培训。云绝在扬州的家被蛟鲨帮灭门,他兄妹二人在街头流落了两年,跟着一群乞丐以乞讨为生,后来被细雨阁的人带走。

  当时嫤如只有四岁,这么小的孩子通常活不过几天。七岁的云绝为了替妹妹抢到一块馒头跟季白打得头破血流,吓得嫤如哇哇地哭。

  云绝见妹妹哭了,赶紧跑回来哄妹妹,给妹妹抹眼泪之际,就见一块黑乎乎的馒头递到他的面前。一块脏馒头成了他们最初结盟的契机。

  两个人一起护着嫤如在严苛的训练中活了下来,如今季白又把嫤如安顿在了京城,云绝对他真心实意地感激,“我本担心嫤如,如今有你做堂主我就放心了。”

  季白有些纳闷道:“我给嫤如下了一个行刺任务,目标正是当今的国舅爷吴鸾。吴鸾不过是京城里一个纨绔,我想着杀他易如反掌,尤其有你在,肯定会第一时间替你妹妹解决了这个任务。谁料这么多天过去了,吴鸾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他防备很严密,不好下手吗?”

  云绝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问道:“你可知是何人要杀吴鸾?”

  季白摇头,“不知。命令都是总部下的,再传递到京城,我一个小小的堂主只负责派杀手去完成,不去cao心那么多事qíng。不过我隐约听说吴鸾躲过了一次行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小子的命还真大,侥幸多活了这许多日,还让阁里赔了宿主一大笔银子。幸亏那宿主锲而不舍,二次行刺可是要追加百倍银两的。”

  云绝眸色幽深,“这可是天大的一笔费用,这个宿主竟然出得起?”

  季白耸耸肩膀,“谁说不是呢,第一次便是十万两,百倍便是千万两,说这宿主富可敌国也没有丝毫的夸大。”

  云绝想起柳亦儒的话,“听闻最初的十万两是从山西那边运过来的,你可知道此事?”

  季白笑着拍拍云绝肩膀,“咱们做杀手的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只做事,不问问题。知道得多了活不长久的。”

  云绝沉默下来陷入沉思,一千万两,究竟是何人才拿得出这笔银子?

  季白又问云绝,“到底谁去杀吴鸾?你去还是让嫤如去?”

  “自然是我去。”云绝看向季白,“我不会让嫤如沾手杀人的事儿。以后她的任务你直接给我就是。”

  季白了然,“我明白。你放心吧,有你我在,不会让嫤如跟我们一样双手沾满鲜血的。”

  “我还有一事相求。”云绝道,“你既是堂主,便有权力调配行刺任务。能不能将嫤如行刺吴鸾的任务转移到我身上?”

  季白吃了一惊,“你疯了?直接杀死吴鸾多省事儿!你偏要换到你身上。你可知道你提出这个要求,阁中会让你付出何种代价?”

  “知道。”云绝神色平静。

  季白不解,“有这个必要吗?”

  云绝眼前闪过妹妹腕上的红线和吴鸾少心没肺的笑脸,轻声道:“有。”

  第53章 危机四伏

  长州城的县衙里, 县令王鑫屏抖得跟筛糠一样,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chuáng榻上小妾嫣红被懒腰斩成了两段, 下半身还趴在锦被上, 上半身却面朝下滚落在了地上。

  屋里站在两个人,男的似僵尸, 面无表qíng,女的似妖姬, 妩媚邪气。

  那女人皱眉抱怨, 声音柔软似丝绸, “死鬼,你总喜欢杀人,还杀得这么难看。”

  凌四恶狠狠地扭头向女人道:“臭婆娘, 跟你说过,不许叫我‘死鬼’,你不是也喜欢杀人么?你杀得好看,这个男人留给你好了。”

  王鑫屏更加害怕了, 跪在地上捣头不止,“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钱财都在chuáng边的樟木箱子里, 您二位随便取。”

  阿九掩口笑了,“凌四,他拿我们当抢劫的了。”

  凌四不耐烦地持刀上去,刀尖抵在王鑫屏的眉间, “你可知道一个叫石凛的人来过长州城?”

  王鑫屏两眼盯着刀尖盯成了斗jī眼儿,带着哭腔道:“这长州城居民十万,又是饥荒年,每日来来往往的流民过千,在下真的不知道这个石凛有没有来过长州。”

  阿九思忖向凌四道:“这就奇了,十二的行刺目标是吴鸾,他不在京城完成行刺任务,怎么跑到长州城来了?还死在了城外的树林里。”

  王鑫屏听见吴鸾二字,如抓住了救命的稻糙,忙不迭道:“对对对,国舅爷吴鸾两个月前曾押运赈灾的粮糙到长州城。”

  “哦?那就难怪了。”阿九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凌四大刀一挥,“吴鸾在长州城是否出了什么状况?若有半句隐瞒,定要你脑袋搬家。”

  王鑫屏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了。阿九拂开凌四,“算了算了,弄得鲜血淋漓的太腌臜,还是我来吧。”

  她伸出穿着红色绣鞋的脚,以足尖抬起王鑫屏的下颌,细声细气道:“吴鸾在长州城时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若漏了一个字,我保证你会比旁边的女人死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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