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桓止:“……”
然后是一段称之为尴尬的沉默。被人当面戳穿着实尴尬,尤其这个人还是你日后朝夕以对的人。穆桓止无言以对,只能面露尴尬,木桩子似得杵在那里东瞅西顾。
“你那内侍,待你不错。”拂诺突然这样说了一句,虽然没头没尾,但好歹是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穆桓止赶紧接过话,“对,是挺不错的。若是会点厨艺就更完美了。”说到这个,穆桓止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傅,你会做饭么?”对于这个关乎肚子是温饱还是饱腹的问题,穆桓止十分在意。
“不会。”拂诺回答的gān脆。
“……”穆桓止觉得自己的担心果然不多余,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这雾宿山上有厨娘么?”
“没有。”拂诺再次gān脆的回答。
“……那敢问师傅你平常吃什么?”穆桓止问的诚恳,因为这毕竟是关乎他未来八年在雾宿山的伙食如何解决的民生大问题。
拂诺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实话实说。于是道:“我平常都是蹭饭吃的。”
“所以这里还有别处人家?”穆桓止捕捉到重点。
“没有。”拂诺又一次gān脆的回答。
“……那师傅平常又是如何蹭到饭的?”穆桓止觉得和拂诺说话弄的他一颗心都好累。
“我会轻功嘛!”拂诺挑眉,答的得意,“我从这里到山下集镇,来回不过一个时辰。至于蹭饭的话,那就更容易了。你知道的,你师傅我长得好看,所以走到哪里都有人送吃的给我。”
“……”对于这种乍听起来不要脸但细究起来又是事实的陈述,穆桓止唯有默认。默认之后又生出一种这样的认知:原来除了有钱能走天下外,长得好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问题又来了,穆桓止又问:“可如今我和林然来了,我们的伙食如何解决?我们不会武功的。”
“这个啊,简单。在你们来之前,皇上便差人把吃食送来这里了。”
穆桓止闻言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吃饭问题虽说解决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民生问题得到了解决,现在又多了一个家庭问题出来。正闷闷不乐间,忽觉头上总角被人正了正,“歪了,”拂诺收回手,淡淡道:“别多想,你父皇也不容易。”
穆桓止脸上写满心事重重四个大字,也不说话,只盯着拂诺。拂诺牵过他的手,道:“该是饿了吧?师傅带你去吃东西。”
穆桓止便任由他牵着。难得沉默一回。
“对了,等你那内侍醒来,你去找我,我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给他送去。”拂诺捏他手心,道。
穆桓止依旧沉默。
拂诺继续捏手,感慨:“也不过是个孩子。桓儿,你记住了:处于孩子的年纪,就该像个孩子一样活着。”
穆桓止沉默一阵,咀嚼了一通拂诺所说的话,最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拂诺说的话。
大概是因为有心事,一顿朝食被穆桓止吃的兴致缺缺。在喝了几口粥后,穆桓止便回了卧房准备睡个回笼觉。chuáng上还拢有些热气,穆桓止倒回chuáng上,拂诺给他掖了掖被子便掩了房门出去了。
房间暖炉里炭火喂得足,所以并不觉得冷。穆桓止侧着身,看着垂下来的帷幔神游。拂诺对他说:处在孩子的年纪,就该像个孩子一样活着。他的一位顶喜欢他的皇叔也不止一次的对他说:桓儿,你要一直是个孩子该有多好。他们都想他能像个孩子一样活着,穆桓止也想自己可以活成一个孩子。
但现实呢?往往不过是事与愿违多于心中所想。
有些热了,穆桓止拉开锦被的一角散散热气。风拍窗柩,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听到有猫叫。再仔细听时,又寻不着那个声音了。想来是真的幻听了,这样想着,穆桓止阖上眼,慢慢睡去。
“那孩子睡下了吧?”拂诺把ròu球捞进怀里,给它掸去毛间飞雪。
“嗯,睡下了。”ròu球甩甩尾巴,挣开拂诺怀抱,甩头抖落毛间飞雪化成的水,跳到地上化作人形。“这孩子当真只有十岁?”ròu球问他,很是怀疑。
拂诺点头,道:“当真。”
ròu球还是不太相信,顺嘴就说了句:“真可怜。”
拂诺却不赞同ròu球的话,“可怜是假,外人传他是块朽木也为假,这孩子,生了颗玲珑剔透心才是真。”
ròu球到底不是真要和拂诺讨论一下穆桓止是否为朽木或其他的问题,他灌了口梨汁,忙问道:“拂诺,那我呢?我生了颗什么?”
拂诺调整了下坐姿,开口道:“至于你嘛,我不予与任何评价。”
“为什么?”ròu球开始绮想:难道是因为我太优秀而导致拂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因为我不想用实话来伤害你。”拂诺一语破的,戳破ròu球所有幻想。
“……”哦。
一觉无梦。
穆桓止一觉睡到昏天暗地,直到嗅得一阵勾人脾胃的饭香才醒。到底是处于孩子的年纪,天大的事睡一觉的功夫就能化为乌有。穆桓止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慡,先前种种已不再烦扰于心。他穿衣下chuáng,发现肚子实在饿的难受。刚系好衣带想着去找拂诺,林然就进来了,他拧把毛巾敷到穆桓止脸上,好听的声音随之传来,“桓儿昨日睡得可好?”
“嗯,算好,昨天苦了你了。”脸上毛巾被拿开,穆桓止眨眨眼,问他:“你呢?你昨日睡得可还好?”
林然点点头,道:“还好。”
晚饭被林然端上桌,是米豆腐和热粥。穆桓止这人生来对食物就没多大抗拒力,在加之睡得太久肚子实在饿的紧,所以一顿吃起来并不如平日那么好吃的朝食也被他吃得大快朵颐。林然也在他的再三要求下终于肯与他同桌而食,虽不再以殿下称呼他,但有些礼仪林然还是不敢逾越。
入座后的林然,拿着筷子也不夹菜,一脸的心事重重。
穆桓止把“食不言”的礼数放到一边,搁下筷子,问他:“林然,你可有心事?”
林然嘴巴嚅嗫一阵,犹犹豫豫,就是不开口。
穆桓止看了眼盘中尚有剩余的米豆腐,耐着xing子说:“有事便讲,别耽误吃饭。”
林然放下筷子,犹豫一阵,终于开口:“桓儿,林然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穆桓止点头,然后重拾筷子,夹了块米豆腐来吃。“你说便是,这里没外人。”
“桓儿昨天执意不肯一个人走,可是在担心我?”林然低头看着碗上摆好的筷子,有些无措。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他怕穆桓止觉得他想太多。
穆桓止这人,说好听点就是耿直,爱说大实话。但往难听了说就是不懂变通,往往伤人而不自知。所以他连安慰林然的善意的谎言都不屑于撒就把实话给尽数抖了出来:“其实吧,我不走完全是因为我不认识路,你不带我,我会走丢的。既然会走丢,那我何必走?再有,他们人多,我也是走不掉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却玄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