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_却玄参【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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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为师信了。”拂诺拿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法,只好顺着他。而脸上将将褪去的燥热又升起来。拂诺起身,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算压住心头躁动。心中却奇道:拂诺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被人调笑过,今天怎么尽出洋相?

  “师傅,”穆桓止复又抬头,问他:“既然当初身份是假,又为何让我拜师?”

  这个问题倒问住了拂诺。他回过神来,拧眉深思,反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皇上要送穆桓止到雾宿山来接受教义这件事qíng在穆桓止将立太子时他就已经知晓。而在知晓这件事后他去了趟皇宫,打着熟悉熟悉当事人,以便日后和谐相处的旗号,在临安街头厮混了好几日。

  待腰间盘缠将将用尽,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来。当晚便溜进了皇宫,他趴在东宫外的围墙上,看穆桓止盘坐在正对东宫大门的正殿里,一脸的苦大仇深。面前堆的是两寸高的抄书,左手边是一盘糕点,右手边是笔墨。这是他被立为太子的第三天,在曲解小然子做太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意思后,他便被皇上禁足东宫,罚抄三遍昨日太傅布置的没抄录的书文。

  想到太傅,穆桓止牙关一紧,愤愤道:“以后孤若有了皇子,定不给他找太傅!”说罢便抄手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腮帮子鼓的满满的。拂诺看他周围,除了正殿门口六个侍卫,屋内不见一个侍从,怕是被皇上故意遣走的。

  第一块糕点吃完,又拿起一块送到嘴里。这次没有塞满腮帮子,而是慢条斯理的慢慢吃。须臾,一盘糕点见了底。穆桓止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慢腾腾地拿笔蘸墨抄录起书来。穆桓止抄了多久,拂诺便趴在围墙上看了多久。他是灵怨,趴多久都不会觉得累。但穆桓止就不同了,他昨天下午屁股刚挨了板子,今晚又规规矩矩的在大殿里盘坐了两个多时辰,早就坐不住了。是以,他刚抄录完三张纸,就嚷嚷着累了。

  他这么一嚷,果然有侍从从内屋出来。却只有一个人,面容清秀,眉宇间颇显秀气。“殿下可抄录完了?”

  “林然!”穆桓止像看见救星般抱住那内侍的胳膊,左晃右晃,撒娇道:“我累了,我真的抄累了。你知道吗?我今天一个下午都在抄书,晚上又抄了三张,手都酸死了!”林然被他晃的无法,也没听出他在人称方面的变化。只好道:“殿下先放手好不好?”

  “不放,”穆桓止撒泼,“我放了手你定会走的。”这次林然听出来了,忙低声纠正他:“殿下,您应该自称‘本宫’。”

  “……”穆桓止撇撇嘴,道:“本宫想睡觉。”

  “殿下书还没抄完。”林然坚持。

  “书抄不完可以明天抄,但今天的觉要是不睡明天可就补不回来了。”

  “……”论耍嘴皮子的功夫,林然一向不及穆桓止。

  “孤觉得父皇不爱孤。”穆桓止不依不饶,“父皇若是真的疼孤,昨天下午就不该打的那么重。”说罢正了正屁股下面扭向一边的蒲团,继续道:“哎,母妃离世的那么早,父皇又忙于朝政,本宫当真是没人疼,没人爱……”说到最后,声音已渐渐低了下去,隐约间,还能听到哭腔。

  “……”

  穆桓止脸上悲伤的表qíng做的太真,拂诺信以为真,将他这幅样子记在了心里,莫名心疼起这个孩子来。林然仍是沉默。

  “其实吧,本宫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若不是太子这个身份,想必你们也不会搭理本宫的。本宫都知道的……”见他越说越远,林然只好打断他,道:“既然殿下累了奴才这就去伺候殿下歇息好不好?”

  “好啊!”穆桓止立马答应,生怕慢一点林然就会反悔。他手脚麻利地爬起来,对林然付之一笑。

  待伺候穆桓止睡下,林然拿出那叠纸,任劳任怨的替穆桓止抄录起来。

  这本是拂诺临安之行的一个小小cha曲,却被他记下,刻在了脑子里。如今想起来,还能清晰地记起穆桓止委屈巴巴的脸来。

  穆桓止见拂诺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不便回答,刚想开口询问,拂诺开口了。却是一句不着调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啊?”穆桓止闻言果然蹙眉。

  “没什么。”拂诺弯腰将他抱到怀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为师饿了。”

  “……”

  大概是将他委屈的模样记得太深,所以当即在心底发誓一定要给他一方庇佑。只是这方庇佑得来的名正言顺,所以拜师成了最好的理由。以一个师傅的角度,对徒弟表以关心,便不会让穆桓止觉得别人对他好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

  许诺向来容易,嘴巴一张一合,不需起承转合便可许出一句或轻或重的诺言。难得的往往是践行承诺。拂诺活了许久,辗转人世百年,人qíng冷暖不太懂,过得有些没心没肺。但为了这孩子,他竟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想好好护着他,践行自己当日许下的承诺。

  第18章 第十八章

  轩墨在见穆桓止第一眼就说过他根基一般,不是块习武的料子。但穆桓止笃信笨鸟先飞的道理,所以一早便钻出了被窝洗漱一番简单吃了早饭没有知会拂诺一声便到了轩墨院子里,像根桩子似得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生在皇家的人,自幼便知如何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的打动人心。

  寒冬腊月,冷风剐骨,梅香阵阵诱人醉。穆桓止的脸在寒风的摧残下,终于在由白转红再进阶为红紫后,轩墨的房门开了。他手里端了个盆,盆里是他洗漱用过的水。人心都是ròu长的,遑论轩墨像人一样活了百年,看见穆桓止这般模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倒了水,握住他的手,牵他进屋,让他喝了杯热茶暖身。轩墨又握了握他手,发现还是没怎么回暖,便捻诀祛除他身上的寒气。一盏茶的功夫后,穆桓止脸色终于回转,成了惨白。

  他就近坐下,握住茶杯摩挲道:“我之前说你根基一般,不适习武,你可还记得?”轩墨平日话虽少,但却是个肯担责任的。穆桓止既拜了他为师叔,今日又在寒风中chuī了这许久,那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半点省略不得。

  “徒儿记得。”穆桓止惨白着一张脸,低声应到。

  轩墨 “嗯”了一声,摩挲茶盏的手顿住,继续道:“在武学方面你已成不了大器,那我就教你一些防身的武功,虽不是什么武林绝学,但保命足矣。”

  有总比没有的好,穆桓止一向不太贪心,当即点头,“劳烦师叔了。”

  穆桓止以前在宫里时皇上并没有请武师教他习武,所以今日轩墨教他,还得从基本功教起,首先就是扎马步。轩墨搬了把椅子放到院子里让穆桓止坐上去,穆桓止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而坐。接着按照轩墨的要求双腿平方,大腿与小腿之间折成一个直角,身正手平伸。最后让他维持好这个动作,虚抱着他,拖走了他屁股下的椅子。轩墨纠好他的动作后道:“你刚练习,我不qiáng求,能扎一刻钟就好。”说罢去屋子里拿了个时漏放在石凳上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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