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一混,慕博衍也忙,大殿上站着的那些人有几个手里头没沾着事的,都是不gān净的,这混乱里,他大事是做不了,但摇旗呐喊推波助澜,惟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那可是他qiáng项。倒也是没让他白辛苦,几个暗地里太子那边才华横溢却无权势的年轻人脱颖而出成功上位了。第一次,那个在宫中如履薄冰的人有了自己势力的雏形。
慕博衍还特识识务的给景承宇送了一堆的东西以示感谢,又特意设宴答谢他。
景承宇本就觉得慕博衍这么个未及弱冠的纨绔没什么能耐,北疆之事完全是魏家父子跟徐有令的功劳,他只是运气好捡回来一条命。这些日子再一相处,对他更是消了疑虑,他自信自己还不至于会看错这么个半大少年。
再者,与其说是他帮了慕博衍的那点小忙,他得的好处才是最多。狐狸一样的老三他本就不指望能将其一口咬死,这段时间景修宜那焦头烂额,顾此失彼的模样就已经够他暗笑了。还让肖正则的心在他那待得死死的,有毛病的人好啊,让人安心。
查得差不多了,景既明也收手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朝堂换了些人站也无妨。豫鲁蝗灾引起的朝堂动dàng倒是停息了,可源头还在那摆着,闹出了那么大阵帐,下狱处罚了那么多人,总不能就把豫鲁的事就那么给搁置了。
朝会上再次议起豫鲁灾祸,换了批朝臣,却还是没能改变多少,吵吵嚷嚷却是拿不出什么实质东西。其实就是赈个灾罢了,继续按先前说的,下发银两开仓放粮就行了。难的不是蝗灾,而是朝堂的人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各州官员贪得无厌罔顾人命,bī得流民生生成了贼寇,虽说朝里动静那么大,但下马的那些人都是写好了剧本的,官官相护的盘根错节,也是不好办啊。这帮人群qíng激愤吵这么个半天,说的这么一堆子废话,这帮大人们的唾沫星子也真是充足啊。
景既明看着他们,心下不悦,却也只能隐忍不发,突然看见慕博衍的嘴角似是弯了弯。狭长的眼促了促,金口一开:“博衍,你可有高见?”
冷不丁被点名,慕博衍抬头看一眼,又觉得太过无理,忙又将脑袋低下,上前一步:“陛下,博衍才疏学浅,不敢说高见。陛下问起,那臣也就说几句。”
慕博衍这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说,其他人自然是住嘴听他到底会说出些什么高论来。
见又被这以些人盯着,慕博衍心下叹息,却是继续说:“这些时日,博衍在堂上听诸位大人们的言论,倒觉得豫鲁之事如何处理陛下一早就给出了。”抬眼看景既明,见并未有要打断他的意思,便往下说,“灾祸刚报上来时,陛下便着户部下放赈灾银两并令各州府衙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虽说户部刚刚重整,但户部的诸位大人都有着真才实学,定然能够办妥。在臣下看,如今的难就是难在如何不重蹈覆辙,毕竟……”慕博衍留了口,但大家都听出他的意思。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景既明觉得他倒是说到了点子。
慕博衍莞尔一笑:“其实倒也是简单,蝗灾对豫鲁的伤害颇大,难民要助,流寇自然也要压。调兵先将bào民压下,然后着各州府赶紧办三件事:第一,蝗灾中每户农家损失多少田地,亩产多少,登记造册,让损失有一个确切数值。第二,受灾民众的确切人口,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也都登记造册,届时按名册每日发放口粮。对了,灾民每日领了多少粮也要记下。这样既让灾民得以实际利益,也防了某些人想要中饱私囊的心。第三,将赈灾结果加入了灾地官员的考评之中,嘉奖赏罚才能清明,也能让官吏真正关心灾民,若有贪污的官吏,发现即重惩,且与百姓以检举之权,所检属实,均按律治罪,有包庇阻挠的,以同罪论处。第四,派专人实地去查看田地的损毁程度,定下灭蝗之策,早日先灭了蝗虫,别让沃土荒废才是上策。再者蝗灾地多gān涸,切实做些水利工程,以绝下次灾祸。吏治清明,才可国泰民安,所以第三最为重要,同样第一第二也重要,但也不能由着下面州府报上来的看,按着州府报上的数字先着户部计算所需银两,各州府库的存粮是否够,银两自然是要先下放的,存粮不够的就调。贪心的人只是有的,所以陛下要立即派钦差大臣去豫鲁巡查,看州府衙门是否有多报混水摸鱼之嫌。”
慕博衍说了那么一长串,竟然没有一个人打断他,景既明听着他的话也在思考,然后听他又补上一段:“陛下,豫鲁百姓不易,博衍斗胆求皇上免了灾地三年赋税,臣料想三年时间的休养生息,估摸着也是够了。届时豫鲁定会回复往日繁荣。”
待慕博衍说完,整个朝堂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儿。景既明看着这满朝文武,又看向慕博衍,竟不如这个huáng口小儿,真是好。
景云的目光落到那个小人身上,晦暗不明。
“博衍真的是长大了,所言倒是比朕这一gān肱股良臣要有见识的多!”目光一凛,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
谁知慕博衍闻言却是矢口否认,语出惊人的又抛出一句:“啊,陛下误会了,刚才那些话虽是我的口中说出,但博衍只是借了他人之言而已。”
慕博衍身子朝下弓了几分:“这些时日,满城都在说豫鲁之事,别说学士高官,坊间巷口也都在议论。臣刚才所说,全是从陆大人那听来了。陆大人说的详细,博衍只是记了个大概,刚巧陛下今日就问了,博衍便答了。”
“那刚才你所说,都是他人之言?”景既明目光灼灼看向他。
慕博衍却是憨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最后那句是臣自己加的。”
这孩子倒也是老实,心也善,景既明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你说的陆大人是哪位?”
“回陛下,是陆离。”
哦,那个陆家啊。听说是个人才,前两年科举取仕还得了状元,这个人好像是跟在太子身侧。看一眼无声立在边侧的小儿子,“传陆离。”
“这……”慕博衍却是愣了愣,好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陛下,陆大人身在翰林院,这个点怕是赶不及上殿。再者陆大人前些日子只是在席间口述一些,并不完备,不如让陆大人写篇策论,再jiāo与陛下过目,届时陛下也可就其间内容按要点询问陆大人。”
“博衍所说倒也有理。”景既明的目光在慕博衍与景云身上逡巡,这堂上所有人,一眼望去,倒还真是只有这两人是形单影只,看来他这个父皇对这个太子是过于不在意,竟然如此被轻看,“博衍,那这事就jiāo于你办,豫鲁百姓水深火热,此事迫在眉睫,抓紧些。”
“臣领旨。”
下了朝,慕博衍与景云相视,却无多言语。匆匆行至翰林院,寻得陆离,二人便回了中兴王府。
书房内,慕博衍将纸张给陆离:“这是安歌与本王定的安定豫鲁之策,陆兄看一眼然后不足之处该补就补一下,不当之处则改之,写下来,逐字逐句都要有所应对。”知道陆离有所不明,便将朝堂上的事说与他听,见他神色还是有异,补上一句,“韬光养晦虽好,但亦不能太过,过了就显得太刻意,身在东宫之位若是真的一点都不争,坐堂的那位只怕想法就不妙了。陆兄,屈居翰林这两年,你也是时候粉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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