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寻常_罗再說/罗再说【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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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初……」

  方杏儿只觉鼻尖一酸,眼前雾蒙蒙一片,胸口闷堵。

  她赶忙握紧常初的手,「我哥说了我们不得踏出太子府半步,不然他回来,我们是要挨打的。」

  「我没事,就在门口陪着我哥等待命令。我好歹是常家老二,冲锋陷阵这种事qíng少不了我。」

  高戬面上带了讶异之色,也是欣赏,缓缓开口:「不愧是将门之后。」

  「祖上训言,护主为切。常初自然应该做自己该做的。」

  语毕,常初拢紧胸前琵琶襟,脚踏一双宝相花锦履,踩着珠玉铮铮之音,一前一后踏上了太子府上那条长长的青石路。

  这一年,方杏儿梳鬓蝉,任侍女往眉心点了含苞yù放的红梅,着落梅妆,倚在宫内楼阁窗边。

  望夏日晴天,湛蓝澄澈,朝飞暮卷。

  她手里端着送去父皇寝宫的汤药,一只手捻起白瓷勺搅了又搅,随宫内侍女走起路来,瓷勺晃得药碗叮当响。

  近日父皇总是宣她,也不过问他们的是非,只是问她宫内可好,以后做何打算,可有亏待云云。

  方杏儿自然是偏着她的皇兄的,一提太子便是夸赞,谈及大皇兄,便低头不语了。父皇也不怒不喜,只是点头。

  有一次,央求的话语都冒了喉间,她小心抬眼瞧父皇神色,见后者故意闭眼不谈,也是压了话头回去。

  她了然父皇yīn晴心xing,但仍挂念幼时风景。

  那会儿年幼,娇纵惯了,有一段儿她好上了乐礼,父皇遍搜罗来民间的曲乐班子,琵琶胡琴,通通每日换着花样给公主表演个遍。

  每每听得乏了,她便趴于父皇膝上,沉沉睡去。

  一张睡脸粉雕玉琢,樱桃檀口,连一向冷峻的太子哥哥,都夸过她生的好。

  ……

  「尽,尽爷!」

  两日之后,好不容易风平làng静的太子府上开始有了不小的波动。

  「何事慌张?」

  常尽挑帘而出,紧张地看着眼前带着十多号人前来报信的大裕皇城禁军副将曲辞。

  这爷的称号是禁军里的弟兄给他起的。

  都传言说常尽与太子,一冷一热,一冰一火,却能相jiāo多年,也是不易。

  常尽xing子豪慡,做事虽拖泥带水了些,但幸好有太子独断专行,对军队里弟兄也是慷慨,从不为难,上阵杀敌冲先锋,也是勇冠三军,从不有一丝惧意。

  当年常尽少年心气,飞跨上马,携一黑金镶边的□□,耳边金鼓喧阗,眼前火列星屯。

  他闻得关隘上指挥战局的太子宣告,向全军悬赏皇朝府邸一座,取敌军首领项上人头。

  顿时将勇兵雄,众兵及锋yù试。

  唯常尽胆大气盛,纵马拼杀至甲阵之前,举起手中利器,勒缰绳停步,马儿前蹄高起。

  只听得常尽于全军之前,朗声大笑道:「臣今得殿下尚方斩马,必断敌军人头千万!」

  方故炀在漫天风沙中看到他,看到全军霎时间士气高涨,如已振旅而归。

  这已成为大裕军队中经典一役,每每有人说起,对常尽都是赞赏有加,说不愧为常家子弟。

  「尽爷,今日皇上突说想见平阳王……本来,本来说过几日才能来,结果平阳王一个时辰不到,就到宫里了,可见他,压根儿就没走。」

  曲辞说话有点不利索,急得手心都攥出汗,「皇上跟他谈封地治理的事儿,结果秦赴舟在旁边问淮宵殿下怎么处理……平阳王,就……」

  「就怎么?」

  常尽眉头一皱,呵斥道:「快说!磨叽个什么,我还吃了你不成!」

  曲辞被吼得一愣,身后的小兵都给吓傻了。

  他连忙道:「就说,gān脆给放他府上!安顿安顿!」

  闻言,远处与常初jiāo谈的淮宵的眼神往这边瞟了瞟,又别过头去。

  「安顿?」

  常尽一听,看了一眼站树下被树荫遮蔽得瞧不清眉眼的淮宵,压低了声儿,却压不得那火气从两肋下哗哗窜上,「何时皇城有平阳王府了?」

  「平阳王说这皇城无他歇脚之地,皇上叫人把城西以前皇后住的那宅子给他了,还立了匾,估计这会儿也办妥了。」

  「厚颜无耻!」

  常尽心中唾骂道。

  皇后早逝,一直是皇上心头一根刺,现下竟然连宅子都给那个小人了,那秦赴舟还胆敢怂恿大皇子拿淮宵威胁故炀,这算什么光明磊落?

  「哥,我带淮宵走吧。」

  一旁一直缄默不语的常初开了口。

  见常尽点头,曲辞连忙从旁边禁卫军怀里左摸右摸,从玄甲之内掏出一张绸布,递给常初。

  「这是皇城地图,上面有标明怎么出城到风陵渡那边,那边是太子的地界,有人把手,入城带上太子的牌即可……您快带淮宵殿下走吧,不然太子殿下出来了,他有个三长两短……」

  常尽现下是气得不行,懒理曲辞在旁叨叨,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好他个秦赴舟,多年来太子忍让他几次,现下反倒咬人一口,这还真是要反了不成!」

  他咬牙念叨着,一边说一边拿过地图摊开了瞧,沉声道:「要离开皇城不是不可以,关键是怕城外也有埋伏,那样的话……」

  「不必。」

  闻声望去,淮宵从树下缓步走出,薄暮冥冥,他面上似被夕阳灿色镶上金边,柔和几分。

  他腰上系着的太子令牌十分醒目,明知身处chūn冰虎尾,眼神却仍锋利似剑,像要把什么刺穿。

  「我去平阳王府,你们就负责太子府安全和皇宫安全,我会自保。」

  淮宵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常尽懊恼至极,心想就不该今日允许曲辞过来,想着便狠剜曲辞一记眼刀,后者被惊得一缩脖子,话也不敢多说了。

  见都这时候了,淮宵还是那么云淡风轻,常尽不免万分急躁起来:「自保?淮宵,他肯定会对你不利的!」

  「他不会杀我。」

  淮宵转过身子去,淡道:「杀了我等于同北国作对。就算他要做皇帝,新皇登基就开战,更没有你常家为他卖命,怎么得民心?」

  常尽点头,又是焦虑:「淮宵所言及是,但……」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不必再劝。」

  淮宵认真地扫视众人,一双淡漠的眼,风骨似雪,yù将炎夏的水分汲取得只剩最后几滴。

  他对着常尽,勾起唇角,露了个勉qiáng的笑:「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省心。」

  曲辞一滞,看向发愣的常尽,叹了口气,也确实佩服淮宵这股劲儿,恳切道:「淮宵殿下,平阳王府有安□□们人手,如若有人对你不利,自会有人禀告。」

  淮宵轻轻笑了:「有劳。」

  他抬手,茶白袖袍翩跹,轻揽住一旁常初肩头,轻拍以示安慰。

  常初和常尽则是不约而同转头对视了一眼,满是担忧。

  从小与淮宵一起长大,这人的xing子如何,兄妹俩都自然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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