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飞的心qíng豁然开朗,笑道:“你说的对,无论如何,你我都是最好的朋友。待此间事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天山呢!”
月无缺面上的笑意却忽地敛去,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重又冷却下来,凝视着慕容雪飞那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眼神,yù言又止地道:“如果有一天……”
“嗯?”
慕容雪飞的心思,还流连在以前听他所描述的天山美景上,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向他望来。
少年的眼神清澈纯净,带着几分温暖,月无缺的心绪忽然有些纷乱,不动声色地移转了视线,道:“没什么。”
有些事,他必须亲手完成。
如果知道了一切,这已经向自己敞开心扉的俊美少年,是否还能像朋友那样微笑以对?
月无缺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陷入得如此之深,但即便这样,也无法改变他早已做出的决定。
慕容雪飞没有追问下去。
跟月无缺这样的人相处,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是最重要的,若是像慕容惠那样纠缠不休,只会反而将对方越推越远。
夜色已深,他将月无缺带到早就准备好的客房里,这才告辞而去。
今夜慕容旬所说的那些事却又再次涌上心头,慕容雪飞只觉难以立即安寝,便又想起月无缺所心心念念着的天山景致,忽然来了兴趣,去慕容家的书库翻出了几本描述天山风土人qíng的闲书,打算当作睡前的消遣读物。
夏夜漫长,慕容雪飞躺在窗边的凉榻上翻阅着那几本书,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152章 剧变
梦里,慕容雪飞似乎真的跟着月无缺一起回到了天山。
只可惜,他并没有看见对方所说的那种锦绣美景,只有漫天飞雪连绵不绝。
他只觉得身上冷得很,明明是练过武功的人,怎地还会如此惧寒?
慕容雪飞qíng不自禁地在心里怪责自己,身边的月无缺却是神采奕奕,仍在向他指点着天山的风景。
耳畔忽然掠过“高山明珠”这个有些熟悉的词汇,他转头望去,果然瞧见雪山之上竟有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竟没有结冰,似乎还有淡淡的热气蒸腾而上,如梦似幻,果然像是镶嵌在冰雪世界里的一颗明珠。
慕容雪飞的脑海里,却蓦地闪现出另一个词汇来——天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会觉得熟悉了,那是他刚刚在一本书上所看到过的,隐约记得书上大概是这么写的:山巅出平湖,虽冰雪而不凝,如高山生明珠,此天池乃北天山一景也。
北天山!
慕容雪飞猛地惊醒,半开半合的书本立即自胸前滑落在地。
他心中惊骇莫名,唯恐自己记错了,急忙捡起书来匆匆翻阅。
直翻到那一页,亲眼瞧着上面所写的那句话,跟自己记忆中分毫不差,他这才颓然坐倒。
月无缺所描绘的天山美景,恐怕,都是北天山吧?
若他真是自幼在天山派长大,那所熟悉的应该是南天山的景致才对,毕竟天山派的势力范围从未超出南天山一脉。
而北天山,若自己记得不错,那正是二十年前月恒教总坛的所在地。
这会是巧合吗?
若依慕容雪飞的内心,他当然希望不过如此。
但结合之前月无缺身上所表现出的那些疑点,理智早已经告诉了他所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现在,只剩下一线脆弱的希望,还在支撑着慕容雪飞。
虽然月无缺的身上疑点众多,虽然他未必真的是天山弟子,但他也不一定就跟神秘组织有关,更不一定就是那个可怕的凶手吧?
毕竟,当昆仑掌门白笑天被杀的时候,他还在昏睡着。
慕容雪飞的心qíng稍微安定了些许,却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
瞧了瞧半空的明月,约摸着已经到了四更时分,索xing不再睡了,起身到了院子里,稍微伸展了一下四肢,忽然心中一动,觉得四周过于安静了些。
那不过是一种直觉,但却令得慕容雪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冷却了几分。
他骤然间想起,自从牵扯进神秘组织的这件事以后,似乎自己每到一处,接踵而来的都是难以预料的杀戮,简直像是那凶手如影随形地盯着他们似的。
少林的无嗔,昆仑的白笑天,他们都是跟二十年前的那一战息息相关的人,因此才惨遭暗算。
现在他们虽然回到了姑苏,但慕容旬又何尝不是当年那一战的参与者呢?
如果神秘组织的人真的一直潜伏在他们的身边虎视眈眈的话,那岂不说明,慕容旬同样也身处险境?
慕容雪飞明白自己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心悸感觉是来自何处了,那是潜藏在心底身处的恐慌和隐忧,经过刚才的梦境陡然发酵,又在如此静谧的夜里逐渐放大。
他不假思索地向父亲所住的院落掠去,虽然此举看上去颇有些唐突,既然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又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但慕容雪飞的确是放心不下。
前两次,他都晚了一步,甚至还曾跟凶手擦肩而过。
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每一个都是他最在乎的人,绝对不能再让同样的事qíng,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他只是去瞧一眼而已,若是父亲安然无恙,他便再悄悄地离去,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突然像是发了神经似地于深夜跑到父亲的院子里徘徊。
慕容雪飞心里这样想着,脚下亦加快了速度,如同一阵风似的,直卷到慕容旬所住的院门外。
从外面看上去,里面似乎跟平日一样安静。
然而这份宁静,却忽然让慕容雪飞的心里更加恐慌。
一口气尚没有松下来,他便骤然间想起,父亲明明说过他已经传令加qiáng戒备,为何自己这一路奔来,却没有瞧见半个巡逻的人影?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慕容雪飞大步走进庭院,视线一转,已经瞥见负责守卫的人倒在了墙角里。
心脏几乎要跳将出来,他根本来不及去查看守卫的生死,身体已经自发地开始了行动,飞一般地掠入父亲的卧房。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闻见尚未消散殆尽的蜡烛燃烧的味道,并没有慕容雪飞想象中的血腥气。
但他的心却反而更深地沉了下去。
自己就这么径直闯了进来,若是父亲无恙的话,怎会毫无所知?
他颤抖着手燃起了火折子,却发现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难怪房间里仍然充斥着那股味道。
桌上似乎还放着一封信,但慕容雪飞无暇细看,很快就将火折子移向里间的木chuáng。
慕容旬就静静地躺卧其上,仅看面容甚是平静祥和,若不是他的衣衫鞋袜并未脱去、也没有用锦被盖住身体的话,无论谁见了,都只会以为他仍在安睡。
但慕容雪飞的心脏却如同猛地遭受了重击,呆怔地立在当地,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不会的,事qíng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半晌,他才脚步沉重地走上前去,勉qiáng伸手向父亲的鼻端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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