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宿羽踹了他一脚,拎着耳朵把人提起来,“瞎说什么!回营!”
士兵们离开大营就觉得松了口气,再加上打头的三个人又打又闹,一群人几乎是在雪地里打着滚回到了陇州大营的。
马沙笑得肚子疼,“彩霞!快给王妃上菜!”
三伦一脸姨娘样,“我们王妃今儿想吃什么呀?”
马沙说:“他娘的,给王妃先来他十盘烙饼!”
宿羽气得横出旁逸斜出的一脚,隔着一道冻住的小溪都把他蹬下了马,“滚!”
马沙滚进了雪地里,仍然在笑,还笑得十分淫。荡。宿羽恼羞成怒,也跳下马跨过冰溪,恨不得替这个口无遮拦戳人心肝脾肺肾的二货把舌头卸了,骑在他身上,砰地给了一拳。
马沙上气不接下气,“北济人都没打死我你可别给我折了啊,我可不能死啊王妃——”
宿羽又是一拳,“不许再说了!”
不知为何,马沙真的一下子住了口,四周一下子静得吓人。
宿羽从马沙的眼神里解读出意思,回过头去,不无疑惑地眨了下眼,“……刘叔?”
巡逻小队被刘副校尉手下骑兵包围了一圈,铁蹄踏起污雪飞溅。
刘叔没看他,严厉的目光像凌迟用的刀片,把马沙从头到脚刮了一遍,“马沙,梁州鹤林县人?”
马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而想到最近营中的传闻,看一眼宿羽,又连忙摇头。
如此畏缩。
刘叔嘴角一沉,抬起手势,“押。”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甜甜甜之前你们都不评论了
好在我还可以报复!
接下来我好忙!又要扣扣搜搜更新了!还可能断更!实在不行我就去隔壁给港岛二位写番外!耶!
……好苦
(一天天的作者真的很多废话)
对了我改笔名好像成功了,终于不再卡姿兰了!好朋友们适应一下我的文静新名字,毕竟没准过两天我又要改了呢:)
第38章 岭树重
———岭树重———
何耿被审得本来就只剩一口气,还顾得上回光返照,稀罕地吐出了一句“姓马的梁州鹤林人”,换了顿鲜香的牢饭,终于一命呜呼。
马沙被单独关押,三伦和宿羽也被收进地牢。
宿羽蹲在墙边,看着士兵把盖了白布的尸体抬出去焚烧,只觉得太阳穴都在一鼓一鼓地发涨。
他往干草上一躺,再次把紊乱的细节理了一遍。
夜袭当夜,马沙替宿羽去开了小会,的确是最早知道情报的人之一;营中传信的黑乌鸦归李昙管,但马沙喜欢侍弄鸟,十天里有七八天是马沙去喂鸟;那天在九回岭上,和何耿有过片刻短兵相接、又即刻退阵的也是马沙。
桩桩件件,形成一个洗刷不干净的三角,严密地勾勒起一条明线。也许从第一次输给宿羽开始,何耿就已经把宿羽身边的人都摸清了底细。
连家人都可以不要,就为了摆他一道,可见何耿也没比吴行强到哪去,也是个变态。
李昙端着碗稀粥下来,从木门空隙给他塞进来,罕见地没多废话,“吃饭。”
宿羽喝了口,嫌烫,又接过包子啃了两口,不想跟李昙说话。
李昙在外面席地坐下,啃着包子看了他一眼,“别生气了,过几天就放你出去。又没打算砍你,你又不是内奸。”
宿羽把包子放回盘子里,“马沙也不是。”
李昙把碗重重放下,脸色黑了下去。
对话又进了死胡同。从李存年、刘叔和李昙等人的角度看,何耿完全没理由栽赃马沙,要栽赃也会冲着宿羽。何况他压根就不该认识马沙。
问题是何耿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是个北济人,还比一般北济人更一根筋,宁肯天地俱灭,不留一丝活路。
宿羽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你想想,马沙他怎么会是呢?他又不聪明,又成天想着回家看媳妇,你见过比他还惜命怕死的兵么?他……他是每天跟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么会是奸细呢?”
李昙反问:“他怎么不会是呢?”
空荡荡的地牢里各色牢饭的馊味在打架,两个年轻人全都低头,各自盯着地上某点。
最后还是李昙开了口,很慢地说:“不管是谁,就算是血亲师友,……都绝不姑息。你忘了我爹是怎么说的?天地君亲师,君王再失道寡助,师友再亲再近,我们头顶上毕竟还有个天。”
李存年说得自然有道理,但那是李昙的爹,不是宿羽的爹。
宿羽他爹没教会他天地君亲师就撒手人寰,留下宿羽野生野长,风和火来来回回烧过几轮,宿羽不但手脚五官没被扣进状元举人的模子,就连脑子都越长越野,等闲软硬不吃,天地不顾。
宿羽说:“如果他是,自然绝不姑息。但就凭何耿的一句话,就说他是?”
李昙犹豫了一瞬,说:“你信他?”
宿羽捏了捏松软的包子,轻声说:“难不成我还去信何耿吗?那是马沙,我当然信他。”
李昙摇摇头,“我也能信,但我不敢。”
其实近几年间,各地都有类似事件上报。北济间谍惯用的手段是将人灭门,再冒名顶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变成地地道道的“大周人”。在你身边谈笑风生的明明是父是友,内里却是瞒天过海向上攀爬的间谍,没人知道这些间谍能爬到什么位置。
军人是持刀的武器,唯一要服从的是自己的将领,而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从军多年,情势日益严峻,大多数军人都对一件事心知肚明:任何人都不能信。
不是不能轻信,而是——绝不能信。
宿羽沉默着点了点头,显然没有打算把他的道理听进去,但也显然不想再就此争吵,重新端起碗来,喝了口稀粥,还觉得烫,索性往外一递,“不喝了,拿走。”
李昙烦躁道:“那你吃个包子算了。”
宿羽倒确实是饿了,三口两口吞掉一个包子,只剩一块包子皮捏在手里。
李昙正要起身离开,宿羽擦了擦嘴,又说:“如果连兄弟都不能信,那人与牲畜有何异,我们与北济人又有什么分别?”
不管世道变得如何险恶,不管被如何摧麟去甲削爪敲牙,总有些人格外冥顽不化地保持着本心。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种人脸上写着两个字,“幼稚”。
也的确是幼稚,把家国交给这种人,迟早要坏事——幸亏宿羽不是什么皇子王将,他用不着把心变成冰冷铁石。
但李昙站了足足好半天,颓唐的目光几乎要把手中瓷碗盯出个缝来。
宿羽一向知道自己的脾气招人讨厌,当即挥了挥手,“走吧。”
李昙这才抬脚,走出一个转角,只听宿羽又咧着嗓子补了一句:“给他送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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