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刀已经从暗处伸出,再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甚至为此损失利益,就太迂腐无知了。
红脸恰在此时发声:“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穆杳抬眼看向王景垣,似乎和他目光相接以安抚白脸情绪。王景垣已经露的不满神色果然慢慢不见踪影。
辰前在一旁看着,为这二人的默契感慨的同时,兴致慢慢低了下去。
红脸继续开口,而话风突转:“但为何不问问众人意见?问问他们究竟承认是谁家的人?王家不会干预他们的去留,但只要还是王家的人,就绝对不能被人欺辱!”
话越说到后面,穆杳语气越严厉,威严顿起。
原本因为王家家主毫不客气的话语而脸上青白交加的柳真越等人,应为穆杳这突变的语气更加狼狈。
柳真越何时曾受到过这种气?但他清楚柳家对异族的态度,明白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愿回来。他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此时明显手足无措。
穆杳见他不应答,有不耐爬在脸上,“张止轻。”他轻声命令。
张止轻和卷容敛容不一样,护卫不进殿堂,侍女可以入。他站在堂外待命,就算看见柳家人到来也不动声色。此刻听到命令,不停歇的闪身而入。
“属下在。”
“你愿意回柳家吗?”
所以,张止轻是柳家人?那张止澄呢?怎么此前并未见过他们。疑惑在脑海中转了一瞬,就被辰前抛弃。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话出现在这时候实在有将一切推到异族众人身上的意味。张止轻抬头觑穆杳,就见他的主上眼神直直看着前方,并不看半跪在地上的他。
这是表忠心的时刻,他犹豫的时间已经够久,也算给了柳家面子。“不愿。”铿锵有力态度明确。
“甚好,下去吧。”
穆杳态度淡漠,但看向柳真越的挑衅视线已说明了一切。
他和王家众人将站在异族身前,想带走他们,首先要问问王家。
剑拔弩张,但柳弓越众人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劣势。他身后的小辈中有人看不清楚形势,不服气写在脸上,还试图越过长老挑衅,被身边的人制止了。
辰前视线隐晦看向那二人。有个十分让人担心的现实:柳家这到来的快十个人中,仅仅三人和白家没有关系。就是柳真越和这两个小辈。
辰前方才注意力都在柳真越身上,稍后才看清楚这点。
王景垣就坐在他身后,似乎这边的事不关他丝毫。但师尊时不时就能察觉他投射过来的视线。
隐晦而冰冷、深深嫌恶。像蛇蝎,让辰前不适。
但他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十九岁少年的视线而畏惧。只是这人的敌意实在让他如鲠在喉。
果然是喜欢他穆杳吗……
辰前猜不透这少年的想法,下意识的因为这可能皱眉。
又是情绪复杂,为什么驳杂?因为诉说不清,表达不明。思考清楚这诸般感情的要求太难为辰前了。
师尊才是十足的感情白痴。
柳真越暴躁,但有时候还是有脑子的,他知道今天绝对达不到目的,勉强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救场。“好,老夫知道了。王家主和穆长老说的有理。我们柳家不做强迫之事,既然这些人不认同,自然不会强人所难、逆人所愿。”
穆杳笑吟吟的看着,王景垣依旧坐在后面不做表示。辰前在一旁看着,倒有些像外人了。
见客堂风格稳重大气中不失精致,绿植点缀其间,鲜花插在花瓶中放在四方桌上。大堂座位不少,柳家众人到来的时间不短,但从始至终没有人请他们坐下。
柳真越面有尴尬色,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有诡异的愉悦浮上,“穆长老你,多保重。多小心身体。”言罢意有所指看向穆杳包扎着的右手。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穆杳心里发憷,让辰前拧眉。
柳真越看清楚王景垣的态度,甚至没有向其道别,就转身带人离开。张止轻等人在院中遥遥看向穆杳,在弟子点头同意后跟上看顾。
柳家等人背影看似狼狈,但师徒二人丝毫开心不起来。
辰前几步上前走到弟子身边,和他站在一起,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景垣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二人状态与之前的不同。该是发生了些他完全不知情的事情。
王景垣是气闷的,穆杳将他设下的暗桩都摘除了,他再无法窥探穆杳的生活。
其实三年前就窥探不了了,自穆杳从岭南回来,他就再看不透这人。但他并不想承认这点。
那时明明因为辰前的无故无理由离开,穆杳疯魔了很久,宛若癫狂。但从三年前,那失踪半年的人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冰冷而老成持重。
周围侍从众多,二人尚维持着该有的体面,穆杳看似恭敬实则敷衍的回身冲家主道别,而后拉住师尊离开。
穆杳不经意的拉扯着师尊的手,动作比四年后第一次相见时更过分。他在试探。但辰前没有躲。
师尊甚至安抚性的回握了他的手。
辰前手心有火,手指绵软又温暖的过分,这温暖在炎炎夏日本该让人不适,穆杳却欢喜的厉害。午时才过的阳热烈而温暖,他本就渐渐明朗的心情似乎陡然明亮。
未来难测又如何?这次辰前绝对逃不开他的身边。穆杳有这个自信。
仍坐在见客堂黄花梨太师椅上的王景垣,目光看向安稳摆放在桌上的水青色汝窑竹节瓶及其中插的菡萏、小叶,手扶着太师椅扶手,本就白皙的手指因为紧握苍白更甚。
辰前感受着穆杳沁凉的手指,一种无法形容的火热感漫上心间。
虽然今天的情况基本已经说明了,王家将和柳家彻底决裂,但师尊并生不起担忧的心思。
似乎没什么好担忧了。
二人都坐了太久,辰前除了用了些弟子细心令人送上的茶点外,没有进过食。他们回到了藕坊。
辰前不知道弟子是什么时候吩咐的,总之见他们过来,就在藕坊的敛容就命令人开始布菜。张止轻在他们之后不久到来,他丝毫没有避讳辰前,对待主上的恭敬程度也远超以往。
黑衣男人单膝跪在地上禀告,“尚公子被阮公子救下之前,一直在城中的枫境楼。他是十五天前被人贩卖进楼的。属下甘愿受罚。”
辰前心里暗道,听弟子说过,洛阳城诸般事物是张止轻在管。十五天前,差不多就是小阮开始极度不适的时候了。但为什么要受罚?师尊不解,但不能阻止。
他抬眼看对面的弟子,青年语无波澜不咸不淡,“封了他的楼,什么都不用解释。此错不在你,但为显赏罚分明,自己去裘老那领十五鞭。”
“是,主上。”
张止轻在穆杳示意可以离开时才起身恭敬告退。
“枫境楼是什么?”师尊见人走远,略显好奇。
穆杳似笑非笑的看着师尊,漫不尽心:“青楼,钱肉两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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