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生怔住了,这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啊!“你这样……不会噎着吗?能吃出味道吗?”
“挺甜的。”顾知还回忆了一下稍微与舌尖做了点儿接触的桑椹味,斩钉截铁道。
“再来一个吧?”
顾羽生挺喜欢自己的手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利落,泛着珍珠的光泽,养尊处优,所以只有一点点执笔的茧子,还被打磨得薄薄的,形状分外好看。
就是这样一双手,为人诊脉开方,救了多少性命!没人时他可以对着自己的手大半天。
于是,此时他就用这样一只手选了个饱满的桑椹,洁白手指和紫黑的果肉对比之美,让他自己都快陶醉了。
他将这枚果实放到顾知还的舌尖上。
微微张开的唇有一层涟滟的水光,水线处这光泽分外明显;舌尖轻轻翘起,一道细细的肉沟在其上若隐若现;紫黑的果实被舌尖迅速地卷了进去,稍尖的虎牙半路截下,深深切入果实之中,深紫色的汁液立刻溅了出来,打在洁白的牙齿和樱桃色的唇上,形成小小的淡紫色水斑;那舌头又伸出来,在唇上迅速地一卷,把水斑扫了个干净。
顾羽生忍不住再拈了颗。
再多喂一颗就好,他想,这是为了体恤属下。
一盘知泽给她家少主精心挑选的消暑甜果很快吃完了。
顾羽生这才发觉,水凉了。
“公子,你还要继续泡吗?我去提点儿水回来。”
顾羽生点头,“让知泽再送盘果子来。”
泡!为什么不泡!倒映着水光喂知还吃东西那么美!
顾知还收了盘子出了屋门,拐过弯就找棵树下的土坑吐了。
紫黑的水里带着点儿泛黄的稠液和几丝腥红。他彻底吐干净后才觉得松了口气,至少尽全力防止了可能的下药控制,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他把土坑埋好,正正神色,去了厨房,要了两大桶热水,一手拎着一只,再头顶了果盘,稳稳地走了回去。
顾知还万万没想到,在他出去这一会儿,顾公子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危机。
一个中年男人推开窗,跳了进来,和泡在水中的顾公子打了个对眼。
“您就是月湖圣手顾羽生公子吗?冒犯了。”
顾公子很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又不太惧怕这些飞檐走壁的江湖人,便点点头,“不错,我就是。”
“太好了!请务必救救舍弟!他与人比武受了很重的毒伤,江湖人都说,只有您才有可能救治得了!”
“没问题,我换了衣服就出去给令弟看诊。”顾公子应道。
“可他来不了这里了。”中年男人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头,“实在冒犯了!”
他运指如风,点了顾公子昏睡穴,扯过一边屏风上挂着的衣服,裹了人便消失在窗台。
巧或不巧的是,三位侍卫都跟着知月出门采买药物日用品了,冯管家正在前院给因为母亲急病辞了杂工赶回家的杂役发抚恤银子,知泽在烧水洗衣,知还在拼命呕吐,而一直对他深怀疑心的知督则跟着他想要找出他更多二心的罪证。
顾公子身边,是正好一个人都没有。
他就这么被人轻松地掳走了。
第七章
第一个发现顾公子不见了的顾知还脸都青了。
这大敞着的窗户,这地上湿淋淋乱洒的水迹,这被撞翻的矮凳和被拉歪了的屏风,这被落下的干净新衣服和金玉配饰……无一不在嘲笑般传达这样一个铁一样的事实。
顾公子在他转身离开这一会儿,被人像采花大盗偷了黄花闺女般,绑走了。
他铁青着脸,转头对上也是一脸惊慌失措的顾知督。
“你不是守着公子的吗!”他抢先伸手指着对方发问。
“我……肯定是你和歹人内外勾结!”顾知督怒道。
顾知还想也不想,直接出刀,只有手掌长的小巧飞刀直直飞向顾知督的鼻尖,后者忙挥剑刀打飞,却不想眼前一黑。
可算晕了。顾知还嫌恶地看了地上昏迷的人一眼,他从指着顾知督开始就悄悄放了迷烟,等对方一运内力,自然就会晕厥。
当然,效力这样强的药,他自己也多少受了些影响。好在他的内力不同常人,倒不至于晕厥,只是经脉阵阵抽痛。
发明这套功法的人,实在天才,死士可不正是遇到什么迷烟毒药都不能倒下的吗?至于疼痛,那更能提神。
顾知还决心把那公子找回来,洗刷干净自己的清白——他有一种感觉,要是他不能抓紧时间自证清白的话,恐怕会再也没机会活到自由的那一天。
尽管对方的侍卫有点儿呆,但那么阴险的人,焉知这不是个对方设计的考验圈套?
他没收拾什么东西,常用的工具总是随身的。
至于钱财……他看了眼顾公子那满抽屉的各色金玉把玩和饰物。
江湖上各门各派兴衰更替极快,只是三五年,便是又一番天地。
当今黑白两道,各有千秋,南方黑道上最有名的情报集散地,就是玲珑楼。
这楼的分部遍布南方各大城市,隐藏在赌馆酒楼之中,买卖的情报贵精不贵多,不问客来处,只看金赤足,倒是做得生意越发红火。
顾知还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即使是作为赵三的七年间,进入这玲珑楼的次数,也仅有两次。
“最近对月湖圣手顾公子有兴趣的人,您可真是问对地方了。”接待的人明明长得一身壮硕腱子肉兼天生凶神恶煞适合守赌场的脸,却露出了黑心商人看见肥羊时讨好又猥琐的笑。
不顾炎热天气,蒙着面一身黑衣裹了个严实的顾知还伸手,桌上落下一块明晃晃的金锞子。
接待人笑得更加灿烂了,便将最近的消息娓娓道来。
鹿安门的二门主中了毒伤,大门主到处求医求到了这月湖公子处来,然而月湖公子从不出外诊……这位大门主在两个时辰前,突然就驾着垂黑帘子的马车急匆匆回家了,连月湖公子也不拜访了。明明这位大庄主为了赶路,是骑马来的。
顾知还再放下一大锭金子,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街巷的人群中。
接待人收了笑容,挥挥手,从后面上来个矮个男人,附耳下来。
“查查洪承山庄最近要做什么,居然把人派到了这里来。白道这些伪君子就爱专门坏别人生意。”
顾公子被马车颠醒来的时候倒不慌张。
这人说是请自己治病救人,那么,只要病人无事,他也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病人要真出事了,他才会有被迁怒伤害的可能。
倘若他说的是假话,真意是谋害他的性命的话,这人也活不到现在了。
不过,直接把他绑架去看病,倒是很有胆儿……
顾羽生冷冷地扫了眼黑色的车帘,摸了摸自己撞出块瘀青的胳膊。
两天一夜后,他们到了鹿安门。
这当哥哥的心焦倒也罢了,难为这位大嫂也这么为小叔子真情流露。顾羽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着人去看病人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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