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晏考虑自己的去处考虑得犯困,哑巴这一说,他立马打消困意精神百倍起来,对哑巴一通冷嘲热讽,“人家配不配,你说了不算,你有什么本事改变时局?要我说,你如此放不下小王爷,随他回去便好,谁欺负你他自会帮你收拾,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何苦为难自己。”
哑巴看向鱼缸,长长叹息,最终手势坚定,“我不介意一生无为,但这口气咽不下去我一辈子难安。”
青晏愣住,别开眼若有所思。
蜉蝣掘穴,朝生暮死。人生何其短,碌碌无为是一生,光华绚烂也是一生。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两人双双看去,只见戾南城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脚跨进门槛,外袍下隐约露出白色里衣的缎布,脚上踩着一双比寻常人家华贵百倍的家居鞋。
哑巴立马脸色微变。
而青晏却胆大包天鬼使神差地问出了疑惑,“小王爷这是…打哪来啊?”
戾南城一笑,朝外头指了指,“翻墙。”
许久未见,这对话听起来,好像两人早已熟络一般。
第23章 二十二
二十二
小王爷果然与众不同,不走寻常路。正门侧门,大道条条,偏翻墙而入,瞧他一身不正经的穿着,十有八九刚从床上下来。
可谁说不再来的。
青晏不知死活地又说了一句,“那以后得给小王爷备副梯子了。”
戾南城顺顺当当接话,眼睛直勾哑巴,“我过墙不必梯。”
青晏大悟似地点头,独自嘀咕道,“小王爷乃将门之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不必梯子。”转头看见哑巴眼皮垂盖,一动不动,再看小王爷,盯着哑巴的眼神简直能把人穿出个洞来,他连忙抬脚走人,“你们聊,我…”
“你留下。”戾南城语气平淡,却包含千钧之力不许拒绝。
青晏又疑又警,小王爷不是看得懂手语了么,回头一看,和哑巴对上眼神,哑巴亦是如此。
不过哑巴可非他认为的如此,李徽前脚刚走,戾南城后脚便来了,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哑巴上前一步,对着青晏比起手势,“你辛苦,先去休息。”
青晏看看两人,不知该听谁的,犹豫着要走的时候,却见戾南城笑得深意内敛,走到桌前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茶水,水声淅淅沥沥,“坐。有事问你们,”然后歪着头斜看青晏一眼,那笑还在,“我有十八般武艺在身。”
戾南城一口饮尽茶水,空杯子在他手中悠哉打转。
□□裸的威胁,青晏吞吞口水,只好过去乖乖坐下。
哑巴想悄悄提醒青晏却不能,戾南城早用不着别人替他翻译手语。
戾南城见哑巴伫立不动,也不强求,直接问话,“李徽找你们做什么?”
哑巴欲先回答,戾南城手一抬不给他机会,对青晏道,“你来说。”
青晏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说出的话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大皇子找了我们……”
“这你不必问,只管说,他来做什么?”
犀冷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视,一丝作弊提示的缝隙也不给。
青晏瞟一眼哑巴,大着舌头磕道,“谈…心…”
“谈心?谈了什么?”
看哑巴的神情,还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青晏觉得自己说对了。
“他说曾经在戾王府见过哑儿,叙旧来着,我听着像叙旧,没错。”青晏舌头利索了,肯定地点着头。
戾南城暗暗发笑,接着问,“叙了哪些旧事?”
青晏挠头思索一会儿,“他问哑儿为何被卖到青楼,小王爷为何还没接他回府,等等之类的…”
戾南城耐心地听青晏扯淡,看哑巴一眼,“他如何回答?”
“小王爷不是说哑儿自由了么,他就这么回答的,不过他可没说您一句坏话。”
“还有呢?”
“还有?”青晏又瞧瞧哑巴,“没有了。”
哑巴眉间抽了抽。
戾南城哼笑道,“这么几句话,你们谈了一个时辰?”
青晏傻了片刻,忽地灵光一闪呼声道,“啊!我想起来了,大皇子还叫哑儿去他府上做事,哑儿没答应,拒绝了好半天呢!”
戾南城垂首,杯底敲了敲桌子,“你的意思是李徽看上他了,要给他赎身?”
“这个…得问大皇子,我不知道,我也没这么说啊,您别曲解我。”青晏火燎燎地站起来,壮起胆子甩手走人,“后头的您问哑儿,我得回房歇息,困死了。”
箭步如飞的人说他困,戾南城玩味十足地笑看空荡荡的门口。
夜色如漆,走道上一半明一半暗。黑暗的一边,透着股寒意,随风蔓进房里。
戾南城落上门栓,忍住了叹气声。再问一百句,也断问不出一句实话。
哑巴盯着落栓的门看,戾南城从他身旁走过。
不一会儿,听见他戏笑道,“你养的鱼和别人的不一样,肥壮许多,打算养大了炖汤喝?”
哑巴下意识地抚上胸前吊坠的骨节,而后立刻垂下手臂,默不作答。
床铺整齐平软,戾南城反客为主丝毫不当这儿是别人的地盘,大喇喇坐到床上,拍了拍床垫子,眯眼笑,“时辰不早了,就寝吧。”
哑巴的脚底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板上,半寸未动,眼睛也不知看着哪里,眨着眼皮空落落的。
直到戾南城过来拉他。
他才别开手比划,“你说不再来。我这儿不是你想来便来的地方。”
戾南城按下哑巴的手,裹进掌中把人往床边带,“我是说过,可我发现没有你我睡不香。”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立刻停顿不前,抽出手来比划,“在我房里过夜,是要收钱的,□□更要翻倍。”
戾南城失笑,手臂抱上胸口,拿眼掠他,“那些大品朝官给的赏钱不够你用?昌隆钱庄的票根你去看过了?”
“开门迎客当然要收钱,票据你可以拿回去。”
呵,界线划分得很明确。
“多少一次?”戾南城语气冷了三分。
哑巴想也没想,“上一回严将军出的十万,以王爷的身价,怎么说也得二十万,”
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从前的算免费。”
哑巴成心惹他生气,还真惹到了,戾南城挑眉,冷道,“价码不菲,何必做清倌,直接做娼好了。”
哑巴不在乎戾南城生没生气,坦荡荡接道,“贞操什么的,本就不重要,做清倌不是所谓的守节,而是还没遇到出手阔绰的主顾。”
戾南城越发阴冷,“是吗,这么说你不恨严霍了?”
哑巴摊摊手,表示不恨,“你忘了我曾说恨你,不过我早想通了,恨不恨的无所谓,人生苦短,干嘛让自己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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