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重新进入了干净的空气,真感觉自己像是重活了一遭,君篱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顾浅生觉着好笑。他将火把弄灭,看自己从洞里带出来的东西。
有些发黄的白毛。
即使隔着麻布,仍能感受到绵软的毛质。
“这毛,真的很像是兔子的。”顾浅生几次三番辨认着,最后甚至直接上手,得出的却是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讶异的答案。
“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君篱皱着眉,看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绕开一旁的尸体。
“有人曾在这里养蛊,至于这个死人,可能是误闯或是弃子吧。”顾浅生将那团兔毛撇到了一边,拍了拍手。“不对,不应该说有人,应该说有许多人。”
“村子里的人不会有危险吧。”君篱闻言有些忧心。
“若真有害人之心的话,直接在你们那个小村子里建一个蛊冢就好了,何必在深山老林之中藏头露尾的。”顾浅生表情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附近有水源么?”
“我们昨晚休息的不远处有水源,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君篱挠了挠脑袋。
顾浅生盯着他的手看了半晌,收回了目光。“我认识路。”
等二人找到君篱口里的那条小溪之后,顾浅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并不太深的溪水旁一遍遍的洗手,君篱心里碎碎念叨着这个人的洁癖。
结果洗完手之后的顾浅生,第一件事居然是一脚将君篱踹到了水里。
“你把自己洗干净些。”顾浅生漠然吩咐了一声,自顾转身去找吃的。
君篱呆在坐着也不过跟他腰间一般高的溪水之中,一脸的无语。这么浅的水,你叫我怎么洗,再说现在这么干不是纯粹污染水源的么!而且他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好么!
不管内心如何憋屈,君篱都费劲巴列的将自己洗了一遭,他确实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洗洗。趴在水里的样子有些不雅。
衣服直接穿的湿衣服,草草拧过了之后,又重新套在了身上。
头发也一缕缕的,湿哒哒的贴在脸上。
他头发之前是编在一起的,此番骤然拆开洗了一遭,即使是湿的,仍起了许多小卷,远处看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
顾浅生往嘴里送着红彤彤的果子,时不时偷眼往往君篱那边有些不放心的瞄上两眼。
他这里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只能看见君篱此刻湿哒哒的走过来。
“哎,离我远一点儿。”一看见这人,顾浅生连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君篱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成了精的大病菌。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君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顾浅生偏身让开,“你这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说呢,这头发是玲珠给我编的,蓄的长生辫,还不用总洗,这下麻烦了。”君篱面带苦恼之色,抬手挠挠脑袋。
“我又没让你头先着地。”顾浅生避让着他溅起的水珠,“你这洗还不如不洗呢。”
“你这计划一点儿都不详尽,连一套换洗衣服都不带。”顾浅生翻了一遍君篱带的包裹总结道。
最后二人还是回去了。
君篱的小屋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顾浅生没帮君篱的忙,也不让他找人去帮他编辫子,而是教他像自己一般束起。
君篱一头弯弯绕绕的头发,足足过了三五日才变直。
期间顾浅生打发无聊时间最常见的事就是取笑他烂稻草一般的头发,每次都在被君篱拎起来要比划两下的时候自动哑火,简直不能更怂。君篱气急指着顾浅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浅生笑的眼睛都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准备向你头发看齐。”
一直到李伯死了,玲珠来通知君篱的时候,二人都没能真正打上一次。
君篱和顾浅生对视一眼,这一刻,还是来了。
君篱和串子几个人去镇上购置棺材。
以前大家没钱,草席裹身,寻处山水静好处,好叫人尘归尘土归土,而现在,怀里揣着几千两银子,再怎么着,最好也循着老一辈的规矩敬奉逝者。
顾浅生自然是和君篱一起的。
一行几人一同去了镇上的棺材铺。
卖棺材的老板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伯,一头花白的发,身形佝偻,坐在铺子的门口,手下拄着一根拐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顾浅生跟着君篱几人弯弯绕绕的找到这里,这里是个有些阴暗的巷子,转进巷子之后,似乎喧闹就被隔绝在外了,顾浅生四处张望着,然后一转头就撞上了老伯直勾勾的眼神。
顾浅生被吓了一跳,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发当做掩饰,将目光转开。
这老人一双眸子里,了无生气,但是他不像是死人,他的眼神像是看死人的一般。
“老伯,您这里有现成的棺材卖么。”君篱客气的凑过去询问着。
那老头儿慢慢转过头,有些浑浊的眸子对上了君篱的脸庞,“有,有,昨夜棺材板响了,我就知道今天有客人上门儿了。”他咳嗽了两声,有些费力的想抓着身旁的红木柱子站起身来,君篱连忙搭手将老伯扶了起来。
那老伯也未道谢,从头到尾更没问过他们究竟是要买哪种棺材,只管领着这些人往他那个门口布帘显得有些黑黄的小破铺子里进。
顾浅生看着那个店面就不想动腿,索性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没成想不到十个数的功夫,几个人就抬了一口黝黑的棺材走了出来。
“这么快?”顾浅生疑惑道。
☆、第二十九章 杞人忧天
几个小年轻来棺材铺子里搬棺材,自然也没什么讲究。
老伯将他们领到棺材前面了,几人就将棺材抬了出来,价格很公道,甚至可以说是便宜的过分了。
君篱留在屋里付完银子,再出来的时候,那个老伯没有再跟他们一起。顾浅生一脸嫌弃的站的离棺材远了好些。
“小哥,怕什么,都是新木头做的。”串子笑着打趣了顾浅生两声。
顾浅生冷着脸没搭理她。
君篱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听见他的话,“不用管他,走吧。”
几个人回返的时候,顾浅生不满的凑过去捏君篱的耳朵。“什么叫不用管我。”
君篱嘶声倒抽着气,“这不是我知道跟你说话你也不会搭理人家么,看我多了解你,快松手。”
顾浅生唇边挂着笑,“是么,我看你说的挺有道理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动作很像女人,我只见过村里的四娘这么揪过别人的耳朵。”
顾浅生面上一黑,松开了手。
君篱揉着耳朵兔子一样蹿远了些。
顾浅生又追了上去,君篱用警惕的眼神瞄着他。
“不弄你了。”顾浅生看他这样的表情有些无语,“这棺材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快就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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