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_禾韵【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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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谨之!”

  第一次,仇韶觉得牧谨之的圆滑狡诈也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牧谨之闲庭信步而来,他很知情识趣,对眼前的烂摊子没多嘴,只道了句尊主果然威仪非凡常人难挡啊。

  “……你赶紧让他们别哭了!”仇韶极力压下如释重负的表情,高人原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岂能因一群熊孩子就丢盔弃甲!

  但他们哭得这般凄厉,任谁看都觉得他在仗势欺人,仇韶丢不起这脸,所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声自辩:“你知道的!本尊从不干欺凌弱小的事——”

  牧谨之意味深长的:“哦,属下知道的,懂的。”

  几个萝卜头察觉到仇韶要抽身逃逸的意图,便胆大包天的扑上前抱住仇韶大腿继续嚎,尴尬已不足以形容仇韶此时此刻的感受,他试着迈腿抖不掉人反被勒得更紧。

  一切狼狈想必全被牧谨之看在眼底,仇韶心想,自己这辈子仅有的尴尬场面倒全被牧谨之看了个便。

  仇韶见牧谨之蹲下身,与一群熊孩子视线齐平低语数句,先引得幼童们注意,而后倏地左手打出一声响指,手掌如风般在熊孩子眼前一一掠过,最后手掌一番,向上摊开时,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赫然静置掌心中。

  “哇!”

  熊孩子们惊呼了声,渐渐止住眼泪,一双双红肿的眼中泛出如梦似幻的光彩。

  这双生来就适合持剑骨节分明的手,如今却如最灵巧的蝴蝶让人眼花缭乱,哪怕是恨不得站到天边去的仇韶,也无法挪开哪怕一丝的视线。

  每停顿一下,牧谨之手指间的珠子便无端多出一个,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两手一合,牧谨之左右环顾,含笑看向那群孩子,卖了下关子,而后在万众瞩目的期盼下,缓缓打开双手。

  一只蝴蝶展翅从两掌间腾飞而出。

  “哇……”

  早就忘记自己为啥要哭的孩童们齐刷刷仰头,看那紫蝶翩翩飞高,最后竟收翅落在仇韶肩上。

  一个女孩喃喃道:“那珠子呢,珠子去哪儿了呢。”

  隔壁男孩涨红了脸,边跳边指向她头顶:“阿玲!在你头发里,你头上在闪光呢!”

  “大哥哥好厉害!你是神仙吗,你怎么那么厉害!”

  牧谨之被围了个团团转,面对一张张兴致盎然童真可爱的小脸,牧谨之的眼角浅浅笑纹更深了。

  “我厉害,是因为我是那位哥哥的人。”

  女孩记着仇,嫌弃的说:“他坏,把树搞坏,果子全烂了!”

  牧谨之:“他不坏,他只是不太懂……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懂的事对不对,你们不懂我是怎么变出珠子的,那位大哥哥也不太懂怎么给你们取果子,所以你们可以包容他一次错误吗?”

  仇韶假装听不见,沉默的把大树抗上肩,踩着满地烂果子,把树又照原路塞了回去,塞了几次,树还是跟他不对付,东倒西歪的斜着像个抽大烟的懒汉。

  出门一趟,仇韶深刻感受到了人间冷暖,牧谨之在外吃香,走哪都万人拥捧,驭人之术可谓登峰造极,深受上至七十岁老太下至几岁幼童一致喜爱,自己虽算不上神憎鬼厌,但旁人避之不及是肯定的,细想一下,仇韶顿时心都酸出了别样的苦味。

  夕阳将落,余晖尚热,群云此时如缀满金鳞般涌动,远方起伏的山影被晕成一圈淡抹的轻妆,被幼童们团团围住的男人犹如立于霞光最深处,身躯仿佛下一瞬就要燃烧起来,指尖,发梢,唇角皆是静穆而瑰丽的光泽。

  莫名其妙的,仇韶听见了自己心口难以自控的跃动声。

  仇韶心头狂跳,他拿手摁住心口,越摁越快,彷如心有盘古在扛着泰山砸湖,砸完泰山砸华山,五岳轮番来,轰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等等等等——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吗!?

  仇韶几乎是狼狈的,第一次躲开了由牧谨之投来的视线。

  武者,最忌的是什么?

  不是输,是避。

  是你不敢看敌方的视线,当你避开的那一瞬间,哪怕只是眨眼的一瞬,哪怕只是咫尺的一寸,哪怕世间没有任何人察觉——

  但你自己知道,你输了。

  第42章 第三十九计

  仇韶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汗,他压根搞不懂自己心口的慌悸是源于何事,这股悸动比晴天下忽闪而下的惊雷来的还要措手不及,活生生将他身体分成两端,一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截埋在胸膛深处,任他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无人知晓。

  牧谨之挥手与幼童们挥手告别,仇韶如芒在背的扶着树,冷汗一点点从骨头缝里沁出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化作实体般将后颈与肩部蹦成一条诡异的弧线,牧谨之含笑盈盈前来邀功:“教主,属下这回救驾有功,应该论功行赏吧?”

  仇韶冷不丁的的打了个寒噤,极其粗暴的避开对方投来的视线。

  他想,这也许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奏。

  糟了,怎么会走火入魔呢,他习武向来都是稳打稳从不不冒进的,又不是在闭关,又没有遇到瓶颈,怎么就突然心慌意乱的不能自己!?

  牧谨之见仇韶对他不理不睬,却也不似平常那般呛回去,试探着问:“尊主?”

  “本尊无事。”仇韶脸上仍毫无表情,“处理好了便走。”

  虽然想不通为何,但决不能让旁人知道他的异常。

  他暗暗运气,内力果然澎湃如钱塘江涨潮,下一刻就要不管不顾的从胸膛冲出。

  仇韶强撑着脸皮任里头江翻河倒,也不愿意被别人,尤其是牧谨之看出蹊跷。

  孤立无援又走火入魔的高手,与身身怀异宝的匹夫有何区别?

  “你那珠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仇韶故作无事甩下一句,也不等回答就径自离去,牧谨之一脸坦荡的跟上:“哦,那些啊是县令送的礼啊。”

  “为何送你?”“那当然是因为遇到了麻烦。”牧谨之言语中颇有无奈:“做官的就是如此,不塞东西他们反而心不定,为了让他们睡个安稳觉,属下只能牺牲小我,成全他们了。”

  “……”

  “教主放心,不收贿的教规属下还是记得的,宝珠属下已处理妥当,若是不信,教主大可搜身啊。”

  言罢,他大咧咧摊开双臂。

  未走出县城,乌云闷着惊雷滚似的压黑了半边天,随即轰鸣的雷声炸响,转眼间风雨密布,两人便在房檐下驻足等待,仇韶身子笔挺,以僵直得近乎不自然的动作直视雨幕深处,而倾盆大雨显然没有浇熄心火的作用,反而火上浇油似得愈演愈烈。

  罪魁祸首可是悠哉的很,能坐久坐,背靠墙栏听着雨声,手上来回抚着一片木叶,而后置于唇间。

  牧谨之都是个很会享受当下的人,无论在哪里,遇到什么事,他总能变着法子的找出些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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