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杀人榜中,童六名列第六,没有十万金根本请不了他出山。
但这个任务,童六却没有收一分钱。
他失去了最好的时机,额头沁满了汗,眼里一闪过惧怕与犹豫,对于仇韶这样的对手,你一击不中,那便再难有翻身之地!
仇韶出手便如潮鸣电掣,将整座陵墓轰得震荡不停,童六见仇韶疯态毕露,哪里敢正面对上,当即掏出雾弹狠狠掷下,拿出毕生所学亡命般往外蹿。
浓雾瞬间充斥满整个墓道,童六正以为抓到了机会,忽的左肩剧痛,双膝被一股戾风击中。
雾道里爆出一声闷呼,童六捂住血肉模糊的肩头跪在地上,臂上的血溅了幼童一脸,配上嫩生童稚的面容,若是不知内情,准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解药拿出来!”仇韶的身子在雾中尤为鬼魅,他五指用力:“拿出解药,本尊饶你一命!”
童六赤裸着,全身骨架噼里啪啦的作响,随着不寒而栗的咔擦声,幼童的身躯不断延长,不过须臾恢复到成年男子的模样,连喘气声也逐渐从童声变为成年男子才有的沙哑之声,
“解药……?哈哈,仇教主,既然能派的出我童六,怎么还会给你准备解药?”
仇韶眼瞳一缩,揪起伏爬在地的童六:“谁派你来的,你们想要什么——”
童六脸露悲恸决绝之色,单薄的背脊在一波颤栗后,脑袋晃悠悠垂下,咬破暗藏在后槽牙里的毒药,就此自尽。
那边,牧谨之还靠在墙边,面如金纸,头歪向一边,也不知是死是活。
仇韶掠回牧谨之跟前,他不敢出声,轻轻喂了几下,牧谨之双目紧闭,一向爱笑的唇同样紧抿着,没做回应。
仇韶慌了,如履薄冰的探出手,心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毕竟失去的一瞬间,往往总是那么突然,又永恒。
如在云端,如临深渊,一念天堂,一瞬地狱。
“牧,牧谨之——你听得见吗?”
“牧谨之?你醒醒——”
仇韶埋着头,他自己心跳得太快,如置身在火炉里被铁匠拿着大锤反复锻打,在手指哆嗦着摸向脉搏时,上方忽的传来细若蚊鸣的声音。
“别怕,我不会走的,不要害怕。”
仇韶被定在那,抬头时除了一双眼睛,全身比岩石还要冷峻。
“你会没事的,本尊保证。”
回应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很慢,如强弩之末。
“嗯。”
第55章 五十一计
乌县,正午。
午时的阳光暖融融罩在长街上,四周安静得很,几条老狗摊着身子懒洋洋晒太阳。
花街虽说都是晚上热闹,但白天能冷清成这样也是件少有的事,姑娘们没生意,闲得嗑起瓜子,聊着昨夜不眠阁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楼被拆了半边,大半夜隆声连天,还以为是地龙来了呢。
“就是,这一闹,谁还敢来咱们这儿寻欢作乐……哎,姐妹们,怎么又震起来了!?”
姑娘从二楼探出头,霸占在路中间的老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长街尽头,几十匹高头大马由远飞驰而近,那些骏马长鬃飞扬,马蹄翻腾,如一支支离弦而出的箭破空而出,骑者全数披坚执锐,玄衣金袍,从束发到护腕皆以暗金流云纹为缀,渐驰渐近,潮鸣电掣似得朝不眠阁奔去。
“不眠阁居然敢招惹白教,好,好大的胆子!”有人失口惊呼。
说罢,齐齐合上窗棂,不敢再多看一眼。
领头的青年猛地勒住缰绳,从马背跃下,乌发间的暗金束带随之而动,他扫了眼身后几十人马:“在此待命。”
整条街被这批人马占得水泄不通,这几十个精锐子弟训练有素的将不眠阁三面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目不斜视,单手扶剑,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白堂主早就候在不眠阁大门口,立马迎上,讨好的接过青年手中马鞭:“吴护法,里头请!”
吴凌步如流星,“教主现在人呢?”
“跟牧护法在囚林里,周盟主一个时辰前回来了一趟,现在去接应他们了。”
吴凌“嗯”了声,进门时仰头一看,向来肃然冷漠的脸上有几丝玩味:“尊主向来听话,绝不会主动来烟花之地,谁带他来的?”
“对啊!老子昨晚也是奇怪的很,哪有那么巧的事,周盟主牧护法前脚来,尊主后脚就到,我查了下——”白堂主恨骂了句:“带教主来的有两人,一个是雪月门首席弟子,叫独孤风,是尊主他们半路救的。”
雪月门作为白教小弟,常年仰仗白教庇护才免受其他门派欺辱,门里的弟子少得叮当响,背景一查就知。
吴凌:“人你扣下了?”
“当然,在客栈呢,我派了两个兄弟守着,这小子人不错,他跟了教主一路,如果真有问题,牧护法早把人削了——”白堂主说到这,眼里掠过凶光,沉声道:“有问题的是药店的老头!”
吴凌看完昨夜新抓回的尸童,从房里出来,垂目听着:“你是说,是那老头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没错,药店的主人根本不是老头,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他说前几天有人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借铺子用用,那笔钱管他用一辈子,开心慌了,也不敢问原因连夜拖家带口往乡下跑,现在被我抓住也关在这儿了,可那老头……没抓住,周围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知道他去向!”
“无须自责,我们在明敌在暗,既然对方能对我们的安排了如指掌,定是早就做好了安排。”
除了相思堂的搅局,这些日子白教下头的各处产业也频繁受扰,对方存心要给他们制造麻烦似的,隔三差五有人搅局闹事。白堂主越想越心里不对味:“妈的,你说这些人何方神圣,搅得咱们教里鸡犬不宁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们是相思堂的同伙?如果真有,凭我的手段怎么会一点风声都审不出来?”
“相思堂……”吴凌看着眼前被拆的楼阁,屋顶少了一半,瓦砾残片堆了满地,可见昨晚的混乱:“尊主……真的瞒住了么?”
白堂主抓了把脑袋,觉得自己这点头发都要愁没了:“应该……瞒住了吧。”
“应该?”青年斜睨过去。
“我敢问吗我!”白堂主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多亏牧兄弟嘴好使还能堵得住尊主,否则……”
白堂主口无遮拦,粗得没边,压根没注意吴凌已经暗下的神色,犹自绘影绘色讲着昨晚的事。就在这时,突听空中凌空而下一声熟悉的怒吼声。
“大夫!大夫在哪!”
一道人影由半空飞下,看清是谁后,白堂主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白堂主可从未见过仇韶狼狈成这样,满头黑发凌乱不堪,一只手背血肉模糊,用来包扎得布条早被树枝刮散了,蹭得衣袍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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