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炼点头:“他既然是我的舅舅,应该认得我的笔迹,有些事我不方便拜托侯爷,只能让他帮忙。那些对他有利而无害的事,不做白不做,做了还是占便宜。”
小酒儿不解:“他能占什么便宜?”
“据我所知,侯爷不在侯府的时间有很多,侯府里的人也都是皇上给他安排的,这就造成了侯府龙蛇混杂的现状,任何与侯爷为敌的人都有可能把眼线安排在这里,监视、甚至左右侯爷的动向。石城丘这种‘非敌非客’的人在侯府生活其实很尴尬,没人把他当成客人招待,却也没人敢怠慢他。立场很干净,适合被各方人马利用,也能反过来利用任何人。而我仅仅是请他在这批‘龙蛇’中游走,分辨出它们身后都有谁操控,对他没有危害,还能替他在侯爷面前换得三分人情。”
小酒儿似懂非懂:“所以就算小公子失忆对舅舅不甚了解,也能猜出他会帮忙?”
苏雨炼:“我虽然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却也有意无意的观察过他,自以为能力强不得志,其实很需要有人给他指条路。”
“那我把泗拟叫来,是不是给您惹了麻烦?”
“没关系,反正我整日无所事事,除了李且,也没人陪我玩。你把他叫来,也能帮我解解闷。你去看看李且吧,小丫头机灵着呢,不喜欢我把她支开。”
第17章 泗拟之心,苏仁知意(2)
(一)
晚饭过后,李且乖乖趴在桌子上看书,苏雨炼就在她身旁与她讲解,书上的内容远不如苏雨炼解说的有意思,原本是温馨的画面,烛火晃动,李且的小下巴抬得老高,气哄哄的道:“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我绝对不学!”
苏雨炼道:“我是教你开锁解绳子,没让你偷东西,再说就你学的那三脚猫的轻功,干坏事想跑也跑不远。”
李且冷哼:“那你为何偷偷教我这些小偷行当?”
苏雨炼语重心长:“自保啊!傻姑娘,若是遇到被人捆绑、受人胁迫的情况,会解绳子会开锁就可以助你自救,关键时刻只有你自己能帮你!还有你爹,他如果被坏人抓起来,你不是也能救他?”
李且:“难吗?”
苏雨炼:“不简单,如果你学不会,我就用老办法处理你。”交给雒闲,雒闲很早就准备好给小丫头安个罪名游街示众,“请”她爹现身。
李且:“好嘛,我明天先研究你画的图纸。”一共一百多张,上面是各式锁型以及钥匙的配样,有些复杂的图样还配了文字。
“叩叩叩!”
李且抱着图纸去开门,走前还交代:“明天不要找我,我一定潜心研究!”
门打开,是泗拟站在门外,一身夜行衣隐藏在黑暗中,李且仰头看了他一眼,便从他身旁一侧穿过,不多问也不多说。苏雨炼请他进门。他弓着身子进门,见桌上已摆好棋盘,很是谦卑的询问:“小公子当真是请泗拟来下棋的?”
“坐下再说,在下其实不是很懂下棋。”
泗拟虽然平时表现的谦卑愚钝,下起棋来却是另外一种作风,险守强攻,整盘棋摆开,全然是他杀气腾腾的黑子,苏雨炼的布局总是慢了一步,被泗拟步步紧逼,节节败退。泗拟不免得意:“早前听闻,赤水苏雨炼,极度聪明阴险,锱铢必较。今日看来却觉得公子畏首畏尾,不敢施展拳脚,奈何人生苦短,长此下去,怕是要空留遗憾了。”
苏雨炼并不否认自己的身份,淡淡道:“失去翅膀的鸟儿,如何施展拳脚,也全无用处啊。”他暗指自己失去记忆,有无赤水山庄庇护,已然没能力计较什么了。
“公子如果有心,借双拳脚也未尝不可。”
苏雨炼紧盯棋盘,苍白的脸色更显他力不从心:“有心做什么?在下没有听懂。”
泗拟眼神中带着恶意,唇角勾着笑:“报仇啊,弑父之仇怎能不报?他在杀了你父亲之后,趁着赤水山庄危难之际,屠杀了全庄老小,残忍恶毒,你也能忍?”
苏雨炼僵住,却很快舒缓过来,随即在泗拟落子之后,圈了他一圈棋子。
泗拟全然不在乎棋盘上的变化,接着道:“眼下,泗拟正好有双完善的手脚,能帮助公子一二。虽然不能直接替你报仇,却可令雒侯栽个大跟头。届时,像他这种四处树敌的恶人,定会有人替您收拾他!”
苏雨炼眼神微敛:“你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告诉雒侯?”
泗拟低头做谦恭状,口气却很自信:“你不会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应该站在同一战线。”他又落下一子。
“我好像不是你期待的那样恨雒侯,起码现在他可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这身烂病可都指着他呢。”
泗拟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公子求医并非难事,只要你能做成那件事,公子要什么都不是难事!”
苏雨炼落下最后一子,终于抬起头来:“哪件事?”
泗拟板起脸来:“公子不必在我面前掩饰,我早已确定您没有失忆,装作失忆恐怕是想在雒侯身边伺机而动。泗拟愿意做您的朋友,一定会替您保守秘密!”
“我是问你,做成哪件事?”
“公子何必要我明说,你父亲所铸造的那批兵器,放在谁手里都是可以撼天动地的神物,就算你对称君称王不感兴趣,它都是可以达成心愿的筹码。若是公子容不下我,我会老老实实做个什么都说的哑巴;若是公子容得下我,在下一定乐意锦上添花,助公子得偿所愿。”
第18章 不眠之夜,对饮毒酒
苏雨炼送走泗拟,直奔雒闲的居所。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天亮,雒闲没想到苏雨炼会深夜来找自己,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苏雨炼绝不会折腾他那残破的身子,迎着夜风来找他。掌灯人添了灯油,正要退下,苏雨炼却向他讨酒喝。
掌灯人向雒闲请示,雒闲只是担忧的看着苏雨炼:“你不能喝酒。”
苏雨炼声音冷冷的:“你可以喝。”
雒闲示意下人去准备酒菜,转向苏雨炼道:“什么事?”
在酒上桌之前,苏雨炼一直沉默,雒闲也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映射出的影子更像从前的苏雨炼,冷冽沉闷。但他总希望苏雨炼就是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就能活的很好。
一杯酒摆在雒闲面前,雒闲低头看了一眼,自然拿起来喝掉。
苏雨炼神色平常,声音却比往常阴冷:“都说兵器是死的,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兵器能抵十万雄兵,能有撼天动地的力量?”
雒闲意识到苏雨炼的反常源于此,心中有些不安,缓缓开口:“也有活的兵器,它们经历过战争、□□、流亡,受过血的洗礼,身上带着鸷气,或被弃于荒野,或被仍在打铁铺的烂铁堆里。”
苏雨炼亦不看他,轻声道:“那种东西——也能被称为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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