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追夫记_秋千在时【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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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在外间用早饭,紫容心里藏不住事儿,吃两口就要问陆质一遍:“殿下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陆质顾自喝粥不理,紫容就恹恹的重新捧起碗。

  没过一会儿紫容又要开口,陆质道:“严裕安。”

  严裕安就笑着凑过来,手里提一盏已经点上的纱灯,弯腰送到紫容手里。

  那是一盏非常小巧的灯。

  带上红木制成的六角框架,才大概只有成年男人两个手掌那样大小。

  灯框里,上好的烟霞紫纱料上沿边绘着精致的花瓣纹路,当中鼓起来的灯身上,则拿细狼毫绕圈勾画出六朵饱满的,大小形态不一的紫玉兰。

  转一圈,便可见从小到大,六种紫玉兰的鲜活情态。

  懂工笔的人能看得出来,这盏内容简单的纱灯上色非常用心。由花边上的紫到花心的白,过渡自然,晕染得当。

  而空白处也不做浪费,散落着几片绿叶——总归是盏热闹俗气的灯,不乏亮丽颜色,不做留白意境。

  紫容不去握灯柄,反而直接将小灯放在膝上,垂头细细打量。

  陆质不动声色的喝着茶,看着是脸眼光都没往这边瞥,不甚在意的样子。

  严裕安忍笑,福身对在看灯的紫容道:“奴才斗胆回主子的话。这灯啊,是殿下昨夜赶着绘出来的。夜中时分,殿下已然十分困倦,但大概是思量着主子心里爱这灯,少不得撑着倦意,一笔一划将它画了出来。灯框也是殿下特地着人去做的,道是只有红木的颜色才能衬的出这纱的浅紫色来,今日拿出来一看,果真了,上头的花儿要活了似得。”

  他顿了顿,继续道:“奴才跟在殿下身边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殿下……”

  “老奴。”陆质放下碗,道:“属你话多。”

  严裕安笑的满脸褶子,道了句奴才该死,原路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

  紫容原本真是在垂头看他的小灯,然严裕安那样不紧不慢的说了一通,叫他渐渐的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所以只拿两只手抱着灯,慢慢地在手里转,装作是看那六朵花儿。

  陆质在旁边定定看了紫容一会儿,才道:“容容,过来。”

  紫容听了,依言抱着灯下了圆凳,往前迈了两步,便挨住了陆质的膝头。

  陆质不问他话,只把人揽进两条腿中间圈住,同他一起看手中转来转去的灯身。

  半晌,宫女收拾完食案出去了,紫容才道:“灯真漂亮,我好喜欢。”

  陆质挑眉,道:“喜欢要说什么?”

  紫容上身往前歪,靠在陆质身上,白生生的一双手拨拉着手里的灯,在陆质耳边慢吞吞地说:“谢谢殿下。”

  陆质道:“嗯,不够。”

  “非常谢谢殿下,好谢谢殿下,特别谢谢殿下。”

  陆质摇了摇头,道:“不对。”

  紫容抬头看他,陆质便在自己唇上点了两下。

  紫容瞪大了眼。

  陆质端坐,好整以暇地等着。

  他以为他在为难紫容。

  没想到紫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问:“这个……不是奖励我的么?”

  怎么会又给灯,又让亲殿下的?

  陆质愣了,紧接着嘴上便被自认为占了便宜的小花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紫容高兴的不行,退开一些,抿着嘴忍笑。

  陆质叹口气,又把人拉近,拿食指在紫容的鼻尖上点了两点:“你就是来克我的。”

  “不是,我的八字和殿下很合。”紫容摇摇头,仰头道:“可以旺你的运道,多子多福。”

  像个连骗人话都没掌握多少的小骗子。

  饭后御书房来了圣旨,正式命陆质为大理寺卿,授官印和文书,下月走马上任。虽一早就知道,只是走个过场,严裕安也高兴的不得了,笑的合不拢嘴。

  可这道旨后又来一道:封四皇子陆质为豫王,邑万户。

  陆质接旨,命严裕安留传旨太监用茶,太监也并不急着走,跟着严裕安去了耳房。

  不是郡王,给了官位之后,又封了亲王。这回连严裕安都高兴不起来了,送那大太监去喝茶时,却尽力陪着十二分的笑脸。

  圣旨已被恭恭敬敬地请入书房,陆质手里拿着任命大理寺卿的文书。紫容有些担心地碰碰他的手,陆质才发现自己太用力,文书已经起了皱褶。

  时至今日,早该明白皇帝对他是没有一分慈父心肠,不然不会再六皇子刚倒台,多氏满门和熙佳正四处找人撒气的时候把他推到台前。

  很奇怪的,陆质突然想起了承德七年的夏天。

  陆宣刚满八岁,他七岁,两个人还在皇子所住着。那会儿陆声六岁,晚上同样在皇子所,白天却大都是在熙佳宫里。

  有天太阳落山时分,几个奶娘并四五个宫女抱着陆声回到皇子所,当时陆质正和陆宣蹲在花坛边玩儿,身后只跟着一个宫女看着他俩。

  陆质捡到一副蝉退下来的皮,除了是一副空壳之外,活灵活现,跟一只真正的蝉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都新奇的厉害,小心翼翼地捏着蝉蜕,蹲在捡到皮的冷水花旁边动都不敢动,生怕弄碎了它。

  那景象吸引了陆声,他从奶娘怀里跳下,几步跑到陆质和陆宣面前,垂眼一看,便劈手夺了陆质手里的蝉蜕。

  忘了具体说了什么,最后总归是三个人打了一架。带着一群奶娘和丫鬟的陆声,和只有一个连上前拉都没胆子的陆质、陆宣打架,结果可想而知。

  他俩都挂了彩,陆声却连衣服都没脏。

  这件事以从诲信院下学回来的陆麟以管教兄弟不严的名头受罚告终。从那以后,陆质和陆宣没再“惹”过陆声,见面都避的老远。说句耗子躲猫也不为过。

  这件久远的事和皇帝的旨意想不出有什么联系,可想起就是想起了。陆质看看手中的官印和文书,昨夜心底对陆声突生的那点不忍心情彻底散了。

  做皇帝的儿子,有哪一个不是刀俎下的鱼肉呢。说什么谁同情谁,路都是自己选的,下场也是。

  两个人哪都没去,就在水元阁的偏房懒着。陆质靠着软枕,臂弯里又靠着紫容,紫容道:“殿下,我们要出宫了吗?”

  陆质点头:“你想出宫吗?”

  紫容道:“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到昨晚亲过紫容以后,陆质就没再有过紫容还要变回一颗花树这个念头。如紫容所说,当然是他去哪,就要带着紫容去哪。

  紫容身边散着两本图画册子和一盒玻璃珠,膝上放着刚得的宫灯,着奶白色锦服。他身上最近养起一些肉,脸色也好,一对眼珠亮如曜石,笑起来时尤其好看。

  陆质忍不住伸手去碰紫容左颊上的酒窝,紫容便眷恋地朝后往陆质身上倚,歪着头看陆质,面上都是依恋,掺着一些担忧:“殿下呢,殿下想出宫吗?”

  陆质随意抓起紫容的一只手,慢慢描绘他的指节,道:“想。出宫后,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大院子,喜欢什么,就可以放什么。到时候,我们在寝院里种上葡萄,来年秋天便能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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