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_白刃里【完结】(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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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内高朋满堂,非富即贵,全昌煜城最有钱有权的人几乎都来捧场了。

  裴信到了正厅,一路面带笑容,拱手与宾客们互相问候,他一辈子在朝中翻云覆雨,权势盛极,威名在外,如今退出庙堂居于江湖,仍旧是有威望的。

  直至众人落座,裴信起身举杯,身形挺直利落,举止看得出武学功力之不俗,目光锐利矍铄,和期思第一次在碧血枫林见到的样子并无区别。

  裴信环视厅内众人,朗声道:“今日诸位来贺,实属裴某之幸,大半生在朝中谋事,到这年纪,能得陛下恩典,又能有各位捧场,裴家幸甚至哉,大伙儿的情分,裴某都将铭记心间。”

  厅内宾客们纷纷举杯相贺,一派和乐融融。

  江荀衍原本是不必到场的,今日来此,一半是为了方便期思接近裴家,一半也是因为裴信在朝中多年,确属地位不同,在场的人也大多因此来捧场。

  临行前,期思特意与裴信和裴勋话别,做足了外孙的礼数,谦卑有度,出门时,裴阮儿特意一路送他出府,目光之中的疼爱无需解释,期思觉得她透过自己,看到了自己和虞珂的母亲,但裴南贤也在场,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切不言自明。

  离开裴府后,马车内,江烜说:“裴家如今也在反思,为何当初没有早些来亲近你这外孙了吧。”

  期思说:“他们想要的,我未必能给他们,裴家在朝中地位已经足够高足够稳。”

  江荀衍笑了笑:“贪心总有不足,有权就会想有钱。“

  裴家、李岑与大凉的勾当,并非是要谋权造反,而是在于敛财夺利,正是应了这一句。

  三人回了相府,期思换下一身礼服,沐浴一番,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回到房间便趴在床上,神游天外。

  有人敲了敲门,期思以为是江烜,头也没抬,闷声说了句“进”,屋门一开一关,好听的嗓音带着笑意:“累坏了?”

  期思立刻弹了起来,看着元酀,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元酀脱了外袍随手放下,大步走过去,微凉的手指摸摸期思脸颊:“想着你今天会很忙,就过来看看你。”

  实际上,这些天里,两人只要无事便都在一起,但期思大半天没见元酀,却觉得已是很久。

  “可还顺利?”元酀端详他,看得出期思今天没少费心神,想来面对裴家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两人坐在锦榻上,期思伸展了腿脚,枕着手臂靠在那里,长舒了一口气:“别提了,当孙子可真累啊!”

  元酀闻言大笑,险些把手里茶盏打翻,转头看着期思,笑言道:“竟把你累成这样,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现在打算做什么?”

  期思眼睛一亮,一下子坐直了看着元酀:“现在?”

  第94章 裴府

  元酀的提议十分大胆,但期思却觉得可行,他记得白天里,裴阮儿曾提到明日就要离开昌煜回夫家去,裴家一家子人里面,裴阮儿是最有人情味的,也是对他最有真感情的,此时去见一见她,或许能有所收获。

  两人计议一番,期思决定自己登门去拜访,元酀暗中行动,一旦有线索就果断配合,白日里裴府极尽声色繁华,宾客散了之后府里的人会更松懈,此时正是极好的时机。

  裴家执掌神影卫,裴信和裴南贤的武功自然毋庸置疑,但期思觉得有元酀相助,这一趟的风险并不高,他亲眼见证许多次元酀轻功敛声的本事,即便肃帝的宫殿也未必拦得住元酀。

  期思这便跟江荀衍简单说了,但未提到元酀也要一起去,只说他顺路回官驿。

  江荀衍听他要去见见裴阮儿,便点了头,不过看神情,显然是料到元酀不会置身事外,也只是叮嘱安全为重,便着管家给期思备车马。

  裴家宅子并无多少神影卫守着,毕竟神影卫还是给皇上办事的,并非私卫,期思到了裴府,管事见了便直接迎他进府,并未在意期思没有提前递拜帖,显然是知道这晋国皇子如今是真正的裴家人。

  此时刚入夜不久,白天喧嚣热闹散去,裴府显现出本来的样子,和府中主人一般,这深宅大院有一股清冷意味,仆从们虽是训练有素,也难免忙了一天而松懈惫怠,一时间更有些萧瑟之感。

  裴信此时在内院厅中,期思先去见他,裴勋正陪他下棋,两位白发老人对弈,却并不像寻常老人们那般闲适平易,裴信即便老了也气势不减,期思每次接近他,便能感到他身上令人疏离的压迫感。

  “外公,听闻小姨明日就要走,白天也未曾多聚,毕竟难得见面,她待我又十分亲切,我便想着再来看看小姨。”期思笑容明朗,进屋朝裴信微微一礼,十分自然地坐在裴信下首座上。

  裴信瞧见他进来,目光仍是锋利的,但神色显然柔和许多,比起初见时要有不同,裴勋笑着放下一枚白子说道:“瞧我说什么,阮儿一向是最招小辈们喜欢的。”

  裴信眼里,期思也只是个经历单纯的少年,虽然来做了质子,但一路顺遂,肃帝和江荀衍对他多有爱护,心思不会有多复杂,更做不出威胁得到裴家的事情。

  期思这特意来一趟,正是应了他的判断,这孩子重性情,心思简单。

  裴信当即着人去叫裴阮儿,祖孙辈的三人聊了不一会,裴阮儿便进来了。

  她显然是匆匆赶来的,秀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期待,进屋朝裴信和裴勋问了好,便看着期思,脸上笑容欣慰。

  “这孩子,当真是性情中人。”裴阮儿上前,目光热切疼惜,坐在期思身边朝着他,仿佛看不够一般。

  裴信抿了口茶,目光深不见底,笑了笑说:“这不正是与你一样么?所以格外投缘。”

  期思目光澄澈明亮,看着裴阮儿说:“来了这么久,却只与小姨匆匆见了不到一天,原先没多走动,向来实在可惜,只觉得相见恨晚。”

  裴阮儿笑着摇摇头:“觉得可惜的是我才对,早些见到你,也就能多照顾照顾你,如今已是大人了,反倒没机会照料。”

  期思心中温暖,他这许多时间来,见了许多真心与假意,他知道裴阮儿是真心把他当自家孩子,这世间真心难寻,他十分珍惜。

  裴信与裴勋瞧着姨甥二人说不完的体己话,便笑着说:“你们小辈的投缘,便好好聊聊。”又着下人奉上点心好茶,便离开留期思和裴阮儿相谈。

  裴信临走前若有似无瞧了裴阮儿一眼,裴阮儿目光似有一丝震颤,笑笑说:“跟孩子说说话,自然不会讲有的没的。”

  裴信笑笑,裴勋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笑容自若,二人便离开去看今日肃帝赐下来的那幅画了。

  期思自然也感觉到裴信的警告提醒意味,以及裴阮儿的不自在,但不动声色,依旧眼带笑意,裴阮儿也不是寻常深闺女子,见多识广,身上更有种侠骨风范,十分大气,两人核能聊到一起去。

  期思知道元酀此时在裴府内,或许就在这间厅堂的檐顶上,心中便感到踏实,他尝了一口点心,不经意地说道:“若我娘仍在,看到大家待我这么好,定然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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