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_谢执【完结+番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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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眉头微微一皱。

  江度匆匆记录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皇帝伸手从江度眼前拿走了口供,转头交给了中书舍人,代枢密使:“官家,殿下还未画押。”

  小皇帝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不必了,王相公,知会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暂时查封瑞王府邸,讯问王府长史等人。纪澄,让提点皇城司去查台狱那两个死士的来历,这份口供誊抄一份拿去给大娘娘看,替朕问一问太后,她要保哪个。”

  本朝没有杀兄弟的习惯,太后不喜他桀骜,对这个儿子一贯不怎么亲厚,又不知道许翊已经死了,要保哪个不用想也知道。而他府上的长史和几个僚佐确实都知道他的心思,或许手上还有些实证。

  瑞王匆匆一想,当即撕破了脸皮,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对小皇帝扯出一个冷笑,阴森森地道:“陈铎,别当本王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立即放了本王,不然我定全给你抖出来!”

  瑞王:“本王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犯这个天下之大不讳。”

  小皇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事,不可对他人言的心思倒是有一个,他下意识地看向大将军,见对方也是愣了愣,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皇帝无法描述那种笑意,大将军脸颊上被自己笑出来一个酒窝,以他的眼光看上去居然惹人怜爱。

  小皇帝慢吞吞地道:“好啊,你说。”

  瑞王从小皇帝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详的意外,他突然转向大将军,怀着挑拨不成也要恶心死他的心思孤注一掷道:“同居宝慈殿时,我偶尔起夜,撞见过陈铎对着你的画像自渎。”

  大将军:“……”

  他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王任华和江度面面相觑,小皇帝没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也可耻地沉默了。

  江度想起前几天大将军在枢密院干活时夜夜提着宵夜来访的皇帝,只敢用眼神示意王任华上去打个圆场。

  平章事干巴巴道:“胡乱之语,官家不必理会。”

  瑞王啐了一口:“放你娘的屁。本王亲眼所见他把画像放在床边,扶着那……尔敢!”

  要不是两个御带当机立断,勒住瑞王口舌把他拉了下去,他还能接着绘声绘色地讲下去。

  小皇帝回过神来,顶着两只通红的耳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假易辨,两位贤卿也莫为我遮掩了。”

  平章事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也只好跟着江度一起盯着大将军看,生怕他恼羞成怒。

  大将军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臣冒昧问一句,画得像吗?”

  他这话问得颇为暧昧,小皇帝只觉得自己也遭了一回调戏,连脸也一起红了,磕巴道:“你、你……”

  平章事不赞成地看了大将军一眼,不得不插话道:“官家,不论真假,都请慎言。”

  小皇帝心烦意乱地在一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总算镇静下来:“王相公,劳你将恪之给殿帅送过去,让殿帅带人陪你走一趟瑞王府。江枢密,你留一下,朕有事交代。”

  第21章 二十二

  21 二十二

  殿前司狱在东华门附近,和垂拱殿隔了半个大内,殿帅派了一队亲兵前来领路,平章事借口有要事相谈与大将军远远缀在队伍后面,大将军出垂拱殿前摘了大氅,身上就剩一层囚衣,估计是觉得有点冷了,不时把手凑到嘴边哈一口气。

  平章事对他道:“大将军这些风流韵事,旁人听了,颇觉胆战心惊。”

  大将军苦笑起来:“这算什么风流韵事?不被人骂作不知廉耻我就很满足了。”

  平章事大概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一时没有开口,大将军垂着眼睛跨过一道宫门,自己就着这点儿令人难堪的沉默接上了话:“官家早与我说过此事,当时我借口心里还惦念先皇,没有应下来。现在我倒是不惦念先皇了,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大将军:“我自己被负过一腔真情,多年来一直难以释怀,其中苦涩酸辛,愁闷愤恨,实在是令人不堪。我看着官家长大,既不忍见他郁郁寡欢,也不敢苟且应了他,进退维谷之间,手足无措。”他左手握成拳抵到唇边,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几声脆响,而后为难地长叹了一口气:“交浅言深,相公见谅,也请莫宣之于众。”

  平章事于为人上是个真君子,他一口应下:“这是自然。”接着纠结半晌,最后宽慰他道:“将军若是舍得一身卓著战功,恐怕纵使是天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宽慰听上去有些拙劣,大将军笑了一下,转过话锋:“官家适才与我说,此次他想先抑外戚,再整顿吏治,恐怕还要请宰执们商议出个章程来。”

  平章事闻言顿时眼前一黑,想到值房堆了满地的公文,顾不上纠缠什么儿女私情,也跟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多事之秋。”

  大将军停职下狱,此时无官一身轻,笑道:“能者多劳……唔,殿帅,有劳来迎。”

  乔鹤照旧与他换了一记老拳,引他们进门,而后对平章事一拱手:“王相公,黄门刚来过,人正在司中候命,待某安顿了卫帅,便可出发。”

  平章事颔首:“辛苦,我在司中等候殿帅。”

  殿帅:“相公请自便。”

  殿前司狱中人满为患,大将军跟着乔鹤往深处走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有几个刚受完刑的中官躺在牢房里,整个牢里弥漫着血腥味,间或传来几声凄惨的尖叫,总而言之,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住处。

  大将军“啧”了一声:“你这快赶战场了。”

  殿帅路过一间刑房,里面正在审一名女官,看不清皇城司的人做了什么,喊得颇为惨烈,听上去挺疼的,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将军随口问道:“这都在审什么?弄得这样吓人。”

  殿帅走到地方,对候在门口的两名狱子点了个头,推开门请他进去,嫌弃道:“延福宫里的人,皇城司借了地方审。官家让我给你腾地方的时候牢房已经快满了,吵了点,不过风景还不错,先将就住两天,等人走了再换。”

  殿前司狱向来用以关押获罪的禁军,牢房不大,大将军无所谓地答了他一句,弯腰钻进去,站在窗底下往外看了看。

  此处抬头就能看见左承天门的楼阁,枝桠掩映,天光不紧不慢地露进来半缕,确实是一副好风光。

  殿帅一边说话一边锁上了门:“我先陪王相公去瑞王府,晚上过来请你吃火锅,你记着少吃两口牢饭,等我回来啊。”

  大将军评价道:“幼达兄,你这殷勤献得十分蹊跷,一定是有事求我。”

  乔鹤嘴角朝下一拉,没好气道:“爱吃不吃,走了,回见。”

  殿帅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大将军目送他大步远去,不由得搓了搓手,朝狱子讨了个暖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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